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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西北边缘,一座被棉花田和钻天杨环绕的平房里,16岁的托尼亚孜·阿巴斯在一阵激昂的手鼓声中跳起刀郎舞。他时而双手左右半转,时而似旋风般旋转,三四百年前他的祖先在灌木丛中狩猎、庆祝的场景仿佛重现。
打鼓的是托尼亚孜84岁的爷爷伊斯拉姆·穆萨,这位银须拂面的维吾尔族老人是新疆阿克苏市阿瓦提县远近闻名的舞王。72年前,同样是在爷爷的引领下,他开始了忙时种田、闲时起舞的刀郎人生活。
新疆处处都是“歌舞之乡”,以刀郎木卡姆(弹唱)、刀郎麦西来普(歌舞)等为主的刀郎文化则是南疆阿克苏地区所独有。自14世纪末起,躲避战乱的蒙古人、维吾尔人等陆续聚居在塔里木河源头的草地荒原,狩猎游牧,形成了独特的歌舞、绘画文化,后人以“刀郎”(古语意为“族群聚居”)命名了这种原生文化形态,也有人称之为“多浪文化”。
如今,伊斯拉姆·穆萨最关心的是刀郎文化如何传承下去。“现在社会变化了,好多年轻人对这些不感兴趣了。”他说。
阿瓦提县文体广电局副局长陈艺也承认这一点。“因为学习传统文化很难带来经济利益,刀郎文化的自然传承越来越困难,可以说是处于濒危状态。”他说。
据介绍,由8名老艺人组成的刀郎演唱组合曾以73.5岁的平均年龄,被上海大世界吉尼斯总部授予“最大年龄的民间歌舞组合”称号。这却凸显了刀郎文化后继乏人的紧迫现状。
陈艺说,2001年政府出资在民间挖掘整理出160首刀郎木卡姆歌曲,2007年起又对当地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行了为期两年的普查,整理出26类维吾尔族“非遗”项目,涉及艺术、手工艺和传统习俗,其中刀郎麦西来普艺术和木卡姆艺术分别被列入国家级和自治区级“非遗”保护名单,这意味着政府将予以资金和政策支持。
作为刀郎文化传承人之一,伊斯拉姆现在每月领取530元的“艺术津贴”,和当地人均年收入5800元的生活水平相当,每年他还享受一次免费体检。
他说:“现在政府给我‘发工资’,帮我修抗震房,还有农村合作医疗保险。”这帮他减少了很多后顾之忧,可以更好地给年轻人教歌舞。
自今年起,阿瓦提县计划每年举办两次培训班,免费培训那些对木卡姆艺术感兴趣的人。县文化馆馆长、民间艺术团团长艾则孜·阿布力孜说,2月份的培训班来了70多人,很多是年轻人,学习热瓦普、手鼓、卡龙琴等木卡姆乐器的演奏。
刀郎舞还被改编成健身操和广场舞蹈,推广到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中。在去年5月的一次文化旅游节开幕式上,上万人在阿瓦提的广场上跳起刀郎麦西来普。
艾则孜·阿布力孜说:“这说明老百姓是很喜爱刀郎艺术的。”
跳舞并不是托尼亚孜·阿巴斯的生活的唯一,他正在学习果树嫁接技术,将来会大有用武之地,因为红枣和核桃种植正成为阿瓦提县农民致富的重要渠道。自然,家中的歌声和鼓声也不会停息,因为这如同日夜奔流的天山雪水,浓情、热烈的刀郎文化早已融入阿克苏人的血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