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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必须要承认,在这个世界上,总有这样一些人:我们与他们从未谋面、从未亲耳聆听过他们的教诲,我们未曾完全读过他们的作品,也不十分了解他们的学识范畴,但是,只要听到他们的名字,我们的心中便会不由自主地涌动起一种深刻的崇敬心情。巴金、冰心如是,季羡林、任继愈亦如是。此正是大师风范,高山仰止。
因此,当2009年7月11日早晨,93岁的任继愈先生、98岁的季羡林先生相继离世的时候,我们才会震惊得喘不过气来。毕竟,这样的“巧合”实在让人惊愕和悲痛。我们甚至开始想象,莫非这两位山东籍的大师是约定好的,就这样静静地离开?难道他们不知,这会让多少人生出无限的悲痛,并因这样的“巧合”而心下茫茫?
其实,按照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两位老先生都年过九十而辞世,皆是“喜丧”,我们不该如此悲伤才是。可是,或许正如网友所言,“国人自此以后再无大师”,所以,我们才会如此忧伤彷徨。
我们忧伤于他们的离去,更彷徨于他们的绝学何以传承,他们的品德何以发扬,成就他们的土壤何以培育。
他们的研究内容很“冷”。一生浸淫,苦心孤诣,终得非凡成就,却因为这种学术研究的“冷”和寂寞,更让人担忧。季羡林的研究范畴是印度学、吐火罗语、东方学等方面,而散文创作不过是“小打小闹”,更别说“国学”了。而任继愈研究的是哲学、宗教学,尽管他在佛教研究方面的成就曾被毛泽东誉为“凤毛麟角”,可是依然难逃“冷门”专业的定义。而现在又有几个年轻学者愿意如同他们一样,几十年如一日,身处“冷门”,埋首浩繁卷帙之中甘于寂寞呢?
他们的品德高尚,有着知识分子的良知和风骨,为人朴素、宽厚、真实,为文严谨、精深、坦率。季羡林担任副校长,却因为衣着朴素而被当成“老工友”为新生守行李的故事广为流传;而九旬任继愈眼疾严重,但是仍将每天的时间花在读书和写作上。反观现在的某些“大师”,为名忙、为利忙,装腔作势、热衷炒作,却丝毫没有学者应有严谨认真的治学态度。他们忙着出书、挣钱、上电视,但“著作”却漏洞百出、错误连篇。这样的学术水平,这样的为人品行,真的可堪“大师”之名?
而更让我们忧虑的是,大师远去,培养大师的土壤却还远未形成。季、任二老这样的大师的出现,并非偶然。他们以及他们之前的大师们,出现于一个风起云涌、追求知识、学术自由的年代。我们怀念和追忆大师们,更要深刻思考,如何形成一种土壤、积淀一种氛围,让新的大师能够有机会出现。
大师远去,我们怎么办?同样是7月11日的报道,中国科协发布报告称,近半数科技人员认为当前学术不端行为是普遍现象,过半数科技工作者表示确切知道自己周围的研究者有过至少一种学术不端行为。当学术不端成为常态,当人们对学术腐败已经“宽容”到见惯不怪,底线都已失守,又何谈“大师”?
原来,最令人悲伤的不是大师的离去,而是在他们转身之后,我们忽然发现,也许我们再也培养不出一位真正的大师了。(文/闻天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