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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说,即使我们都沉默不语,我们的服饰体态也会泄露我们过去的经历。
遥想当年,亿万国人“不爱红装爱武装”,自发投入“蓝海洋”“军装绿”之中,那整齐划一的着装是一个民族关于时代最直观的记忆;想当年,人们脱下布拉吉和中山装,把穿了多年的花棉袄和军大衣压在箱底,换上喇叭裤、蝙蝠衫,戴上太阳镜走出家门时,世界已然开始向这个沉寂久了的民族招手;现如今,当“穿要漂亮,吃要营养”已成为全民共识,“讲吃讲穿”不再是耻辱而是一种品质时,已是“服装渐欲迷人眼”,道不尽其中变化。昔日的主流色调黑、白、灰,也已成为万花丛中的点缀。
按照莎翁的理论,60年服饰变化之快,正好泄露了新中国成立后社会迅速发展的轨迹。天津,这座有着深厚底蕴的工商业城市,既在这整体的发展脉络中和着时代的节拍前行,又像个调皮的孩子,忍不住要彰显自己的个性。
有人说,服装的流行是一个轮回,这种轮回不是回到原点,而是螺旋式上升。那么,天津服装60年的发展也将证明,天津的繁荣也是这样一个轮回。
【50年代:布拉吉】
俄语的音译词,意为连衣裙。布拉吉是前苏联女英雄卓娅所穿的衣服,具有进步的政治意义,同时又能够显示出女性身体的美,同时它便捷、轻盈、活泼、经济,上至中央级的大演员,下至幼儿园的小女孩都爱穿。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年代,一群群梳着油黑大辫子的姑娘,身着鲜艳的布拉吉,在上学、上班、游乐的路上,洒下一片欢声笑语……
摄影张谛
【60年代:军便装】
新中国成立初期,进驻各个城市的干部穿的大多是灰色的中山装,革命青年纷纷效仿,很快传遍大江南北。而后学生装、军便装应运而生,同属中山装系列。在上世纪60年代,拥有一件仿军服式的上衣是无数革命青年的梦想。身着绿军装,头戴绿军帽,斜挎绿色水壶,脚蹬解放鞋的男男女女,是那时街上不可忽略的风景。
【70年代:喇叭裤】
喇叭裤原为水手服,1960年被美国颓废派看中,上世纪70年代末传入中国。其裤腿上窄下宽,臀部和大腿部剪裁肥瘦合体,膝盖以下逐渐放宽,呈喇叭状。喇叭裤将女性身体的曲线清楚地勾勒出来,几乎在一夜之间风靡全国。其时,喇叭裤多与厚底鞋搭配,让女性显得越发纤细、苗条。
20世纪各年代经典服饰曾经,它是时尚和潮流的代名词;
曾经,它甚至成为了我们的理想;
曾经,它代表着一个时代的面貌。
【80年代:蝙蝠衫】
当年时髦青年的必备行头,是一种袖子宽大,两袖张开时如蝙蝠翅膀的服装样式,因而得名。蝙蝠衫领子的形状多种多样,袖与身为一体。多与瘦身的牛仔裤或者稍后流行的健美裤搭配,形成一种极具冲突的美感。同时,由于蝙蝠衫式样的毛衣出现,宽大的袖子无法再罩外衣,开创了内衣外穿之风。超短裙也在这一时期风靡全国。
【90年代:健美裤】
又名脚蹬裤、踩脚裤,上宽下窄,脚跟踩着裤底,多用优质的氨纶面料制作,主要有黑、白、灰三种颜色。上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它曾经是中国最疯狂的裤型,几乎所有女性,无论年龄、身材、职业,几乎人人一条,甚至有的男生也穿。“不管多大官,都穿夹克衫;不管多大肚,都穿健美裤”,反映了全民身着健美裤的盛况。
【21世纪前10年:低腰裤】
21世纪,服装种类不断增多,正装、晚装、休闲装、运动装、家居服……已经很难用一种服装来概括这个个性十足的年代,但是低腰裤无疑已成为现在最大范围的时尚。从刚开始只在牛仔装中流行,蔓延到工装、嘻哈装,并有覆盖一切类型的休闲女裤之势头。现在,甚至较正式的时装也采用低腰裤、裙。
服装为城市画像华梅教授
新中国成立60年来,天津的城市建设发生了巨大变化。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昔日城边的不毛之地也已经楼群林立,连身处其中的天津人自己都感叹“变化太快”。天津师范大学美术与设计学院院长、服饰文化专家华梅教授感受着这种变化,并感叹说:“建筑是固定的城市形象,着装的人则是可以移动的城市形象。到一个地区一看服装,就知道当地的开放程度和经济水平。”
50年代:时尚天津在中国,天津这座城市有它独特的个性,这种特殊性体现在地域和人员结构上。据华梅教授介绍说,天津的城市是由三个地域构成的,不同地域有不同的人员和文化。和平区,尤其是小白楼、劝业场和五大道一带位于以前的租界地,受西方文化影响较大。老城里是典型的天津本土文化,保留了更多天津传统的印记。自从上世纪初,有不少华北农民涌入天津,分布在红桥区、河东区和河北区。新中国成立后,进城的解放军及其家属也加重了农民文化的成分。
不同的文化造就了不同的服饰。华梅教授说,租界地的人,西装革履很平常。她父亲是在小白楼附近长大的,记忆中,父亲总是整洁的白衬衫、笔挺的西装、锃亮的皮鞋,鼻子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夏天则穿透气的麻质西装,头戴白色礼帽。女性烫发,穿高跟鞋、长筒丝袜很普遍。她母亲的家是城里孟家,这也使得她从小就感受中西两种文化的融合。
老天津人对着装特别讲究,女人们穿端庄合体的旗袍、绣花袄、丝绒鞋,还喜欢在年节佩戴绢花,讲究衣服和包的搭配。那时候潮流的路线是从广州、上海等城市到达天津后再在北方各地流行,时髦的天津城俨然成了时尚的中转站。五方杂处之地的人们,则把各地的风俗民情带到了天津,秧歌舞的大红大绿绸子就是这样传入天津的。新中国成立初期,这几种文化互不排斥,打造出了时尚天津卫。
天津的时尚并不是偶然的。“天津是开放的工商业城市,而且聚集在天津的遗老遗少有钱又有闲,这都是天津时尚的基础。”华梅教授如是说。
改革开放前:跟着形势走上世纪60年代前后,并没有明文规定,但全国服装出现了整齐划一的趋势。华梅教授分析认为,这与新中国成立后国人的政治热情有关。特别是50年代末的公私合营和60年代初的“向雷锋同志学习”的号召,在民众中产生巨大影响,一时间,全国上下,纷纷向工农靠拢,俱是蓝、绿、灰。
蓝制服、对襟衣服、解放鞋、布裤子、工装裤(背带式,胸前有一个大口袋)等成了人们不灭的记忆,也是那时的流行款式。关牧村上台表演时就曾以工装裤为演出服。改造过的用棉布做成的敞领白衬衣则成了当时“白领”们喜爱的服饰。中国服装曾受前苏联影响,列宁装、鸭舌帽和中国少先队的队服都是典型的例子。
采访中曾有位老先生说,当时就怕和别人穿的不一样,因为那样会被认为思想不端正。华梅教授证实了这一说法,在当时蓝绿灰的海洋中,曾有人因穿花色衣服而被称为“花大姐”,被看成不要求进步。
天津自然融入了这一潮流中,不过在不出去工作的“家庭妇女”中,一般的旗袍和金银首饰依然在地下流行了一阵。蓝绿灰的沉闷,也没能压抑住天津人对美的追求。
开放初期:晚了那么一步改革开放带来了当代服装业的革命,它不仅改变了“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窘困生活,还改变了人们的观念。被压抑久了的爱美天性,如久旱后的种子,在雨水的滋润下破土而出。
喇叭裤来了、牛仔裤火了、蝙蝠衫都已经来了又走了;各种各样的T恤衫已不出奇,更具个性的文化衫兴起,年轻的男孩儿女孩儿一方面背着“烦着呢!别理我”“我没钱”这样的文字玩颓废,一方面又在同胞受难时在胸前背后写满“风雨同舟”,文化衫真的表现出了一种别样的文化。再后来,人们开始公然穿着以往只能套在里面的毛衣满街跑,外套的长度还不及毛衣的一半……
天津也经历了这样一个看似混乱的变革时代,只不过,1976年的一场地震,让天津在改革开放的起跑线上晚了那么一步。“1976年地震,天津人在临建房一直住到改革开放后,起步晚了。我上世纪80年代末到过深圳,那儿满街都是小短裙、西服裙,而80年代的天津还没有这些。80年代看深圳,90年代看浦东,经济水平决定了人们的穿衣打扮。天津曾经滞后。”提及那段历史,华梅教授有些感慨。
21世纪初:潮流看天津新世纪的服装可谓琳琅满目。自从上世纪90年代中期私营服装业出现后,人们已经很难想象买服装、布料和日用纺织品都要凭布票的年代,更理解不了把拥有一套军装当理想的60年代,对红遍70年代的“的确良”“卡其布”“灯芯绒”“涤纶”也早已不屑一顾,健康、环保、舒适、得体、个性和品牌正在成为新的追求。
“进入21世纪,随着天津开放程度的加大特别是滨海新区的发展,必然会带来天津的整体提升。在这种整体氛围中,着装必然就讲究了。与当年的深圳、浦东相比,网络时代的天津,因通讯的便捷,我们足不出户就可以知晓世界的流行款式,天津不仅会改变‘不会穿’的历史,而且一定会站在时代潮头。”华梅教授说。
同时她还指出,从以前的“不敢标新立异”到现在的“害怕撞衫”,一方面体现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另一方面代表了文明程度的提高和社会宽容度的增大。“天津人讲个性了,有个性才有万紫千红。”华梅教授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