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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陂建筑商孙水林和他的弟弟孙东林成了农历新年后感动国人的一对兄弟。央视的《新闻24小时》、《共同关注》、《新闻联播》相继播发了他们的感人事迹,报道是媒介,而他们的行为本身,是感动之根本,简单而纯粹。
黄陂满街热议孙氏兄弟,他们的故事风行网络,这是对亡者应有的尊重,是无数人对他们奉上的崇高敬意,更是善行义举在人心之间引起的浓烈反应。
当我看到孙水林和孙东林的感人故事时,除了感动与震惊,其实更多的是惋惜。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孙水林为什么采用这样的发放薪酬的方式,孙水林即使不和工人在一起,也可以通过银行、邮局等划拨方式支付,没有必要抢在大雪封路前,冒风险赶回老家给工人发钱。不幸已经发生,设想没有意义,但就凄婉与哀思而言,我们多么希望这样的盛赞可以不出现,如果孙水林和他的家人可以活着,孙家可以不必承受如此巨大的痛楚,该多好。
放在任何一个公司,如果没有薪酬管理制度,要通过开车回家给员工发钱这是不可想像的,孙水林这么做,也许是跟工作性质有关,也许是一种情结,不论怎样,在这种传统甚至原始的工资发放行为中,他从自己的内心出发,“新年不欠旧年薪,今生不欠来生债”,这是最简单、最朴素的心音,因此而做出这样一种决定与选择也就根本不需要知识水平有多高,道德境界有多深,依内心准则而行事,这是平凡人对基础价值的信守,坚定而厚实。
我看到,湖北省总工会将号召企业老板都来学习“信义兄弟”,省住建厅也有负责人称“信义兄弟”是建设行业的道德标杆,在“讨薪事件”层出不穷的现实之中,人们有这样的希望:都像他们这样,哪有讨薪的事。这是生者于他们的事迹所发现的价值,但他们本人不是因为想到可以做标杆、楷模而做出一项行为,被记录、被书写不是他们的事迹得以产生的理由,他们的理由只在于重义守信这些被生命包蕴的影响人做出行为的因子,拥有肥沃的心灵土壤。
“接力送薪"的信义一个细节在于,“信义兄弟”的行为依旧是个体性的。我们难说他们的行为将能够扭转“讨薪”的沉重现实,我们也不能乐观地预测将有无数企业家真的将以他们为榜样,然而他们确实以个体举止展示了不同。“讨薪”之所以成为中国的一个问题,其因在于劳动关系事实上存在,劳动权益却得不到保障,制度没有给他们以足够的保护,在此层面,呼吁企业老板讲良心就是无力的。当我们面对孙水林和孙东林兄弟的感人事迹时,只能是感动于公民个体以良心做事,然而这是一种并不稳定的状态。信义著于四海,你可以说孙氏兄弟做到了,但绝非每一个从商者都可以做到,都想做到。制度、立法确定人的权利与价值,一个国家能为国民提供足够的保障,任何时候都是公民个体善行义举的更大依托。
“信义兄弟”这个称谓,包含巨大的时空沉重感。这对兄弟,当我们现在形容他们的生命状态时,已经要用不同的语汇。新年的春天,他们以这样的方式感动了国人。然而生命是最可宝贵的,如果生命可以如你我一样鲜活,哪怕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