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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道永定里
胡仲文旧居
特点:永定里位于和平区成都道与岳阳道之间,邻近桂林路,为七幢联排公寓形成的建筑组团。该建筑组团建于1937年,由中国工程司阎子亨建筑师设计,四行储蓄会天津分会经理胡仲文投资建设,以永定河名命名为“永定里”,当年多为银行职员居住。建筑为混合结构三层平顶楼房,均由独户单元联排组成,每个单元前后设小院,室内房间按照现代生活方式布局,宽敞合理,装饰简洁朴素,暖卫设施齐全,木楼梯、木地板至今保存较好。外檐为琉缸砖清水墙面,局部设混水抹灰装饰,二层设有露台。具有典型的现代建筑特征。
胡仲文
(1901-1982),原名胡振名,字仲文。淮安淮城人。5岁随父母迁往天津。由小学而中学,考入南开大学商科。大学毕业后,参加金融工作,历任职员、襄理,天津四行(金城、盐业、大陆、中南)储蓄会副总经理,联合银行经理、副总经理兼总管理处总秘书,盐业银行董事。是一位业务熟练、处事果断的金融家。建国后,其银行公私合营,曾任董事职务和中国人民银行参事室参事。1940年,与陈亦侯历经万难,将国宝金编钟保护下来,并于天津解放后,将金编钟上交政府。金编钟现陈列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珍宝馆内,公开展出。
拿着本报前几期刊登的“天津小洋楼”,胡光增一眼就看见了报纸上永定里的那张图片。尽管2岁时他就已经随同父亲和爷爷搬离了天津,但无论是60岁的胡光增,还是他年过八旬的父亲胡宗渊,都对永定里这处房子保留了难以言明的情愫。因为这里不但是他们一家在天津居住时间最长的一栋房子,也是对于如今陈列在故宫博物院里的那十六只稀世珍宝——金编钟而言意义重大的一个地方。70年前的一个夜晚,身在天津的两位银行家陈亦侯与胡仲文在永定里的胡家进行了一次密谈,但谈话的内容就连胡仲文的妻儿都不知道。直到42年后,在胡仲文临终前一个月的家庭聚会上,他才向全家人道出那个晚上及后来的9年间他为保护国宝金编钟所做的事,此时,举家震惊。几十年来,这一直都是属于胡仲文一个人的秘密,他很少对人提起,只是一如往常地做着自己的工作,过着自己平凡又安然的生活。
这个经理很低调
在北京一栋老式家属楼里,胡仲文的儿子胡宗渊与孙子胡光增为记者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相册,在那些黑白的老照片上,是一张俊朗面孔由少时到老年变化的记录,也是一个平凡又伟大的生命所走过的岁月轨迹。照片中的胡仲文无论在哪一个时期都有一种沉着谦逊的眼神,他的眼睛一直都在平静地看着前方,也在冷静地审视自己的内心。
胡仲文逝世后的二十年间,随着金编钟的离奇经历以各种方式被披露出来,当初为保护国宝而历经艰难的胡仲文与陈亦侯也名垂世间。但除了保护金编钟这件事之外,胡仲文被世人所知的似乎再无其他。他的生平似乎如同他所居住过的永定里,朴实无华,经久却不褪色。
其实,胡仲文的一生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凡,在上世纪四十年代的中国金融界,胡仲文是一名十分有知名度的从业者。94岁的张澜生老人对新中国成立前天津的金融界情况十分了解,谈到胡仲文他印象极好,张老先生说,胡仲文那时虽已是天津四行储备会的经理,有身份有地位,但为人却十分低调。从不在人前摆架子,并且一直都很谦逊,在张澜生看来,胡仲文是那时天津金融界里为数不多的既有能力,又为人极谦和的大经理。
不只是同行,在儿孙心中,胡仲文同样是平和的、内敛的,不事声张。作为南开中学和南开大学的学生,胡仲文与周恩来曾有五年的同窗生涯,还是住在一个宿舍的兄弟。但这件事胡仲文却很少在家人面前提起。他只是偶尔对孙子说,总理在做学生时就很激进,很活跃,带领同学们搞学生运动,他那时就很敬佩总理。如今,胡宗渊在回顾父亲一生时才意识到,胡仲文后来的护宝行为,以及新中国成立前后他的爱国举动,其实都是受到同学周恩来影响,也是因为青年时期这位同学对他的影响和启发,那份对民族和国家的忠诚才在胡仲文的心中根深蒂固。
守口如瓶护编钟
1922年,留居紫禁城的清逊帝溥仪为举办盛大的“大婚典礼”,将宫中的一部分金银珠宝和文物古玩抵押给北京盐业银行,换来借款40万元,在这些抵押的财物中,最贵重的就是十六只金编钟。清宫到期未能赎回,盐业银行将编钟秘藏于保管库。1932年金编钟被秘密从北京运到天津法租界,存在盐业银行天津分行带有夹层的地下室库房里。盐业银行经理陈亦侯担心金编钟不安全,与胡仲文反复斟酌,决定隐藏在不显眼的位于英租界的四行储蓄会地下室里。从1940年至1945年抗战胜利,日军及领事曾多次盘查,但陈亦侯、胡仲文均守口如瓶。抗战胜利后,国民党有关部门也派出警察、特务,多次探听金编钟的下落,二人推说不知其详。直到天津解放,胡仲文才将保护了近十年的国宝金编钟完整安全地上交政府。
永定里的一家人
永定里是当初四行储蓄会的职工宿舍,胡仲文一家在这里住了十几年。胡仲文大学毕业后由岳父介绍在四行储蓄会做职员,但却凭着自己的聪慧和能力慢慢的做到了天津四行储蓄会的经理,就因为他的奋斗精神和毅力,让他的岳父朱虞生十分欣赏,所以尽管那时朱家比胡家在社会上有地位,朱虞生还是坚持把女儿嫁给了胡仲文。
胡仲文出身书香门第,到天津后,他与父母还有哥哥一大家子共同在永定里15-16号生活。胡宗渊回忆,最初他们在天津是住在昭明里。后来胡仲文调动工作去了上海,胡宗渊和兄弟们也跟着去了。1940年上海沦陷,胡仲文又调回了天津,他们才正式搬进了四行储蓄会的宿舍永定里。对永定里,胡宗渊现在最深的记忆就是一楼是一个大客厅,胡仲文经常在那里与他的朋友们快乐地聊天。
对胡宗渊来说,父亲胡仲文是一个让他“害怕”的人。因为胡仲文对子女的教育极严,不允许他们的思想和言行出现一点偏差,也因为这样,胡仲文的几个儿女后来都事业有成。在胡宗渊的记忆里,父亲唯一与他们兄弟以很娱乐的方式在一起的,是在上海一同唱京戏。胡仲文在上海工作时,正值“八一三”事变,上海治安很乱,为了让银行的员工在业余时间有消遣,不去花天酒地,跳舞赌博,胡仲文就带头组织大家唱京剧,还经常在家里约同事吊嗓子,胡宗渊兄弟那时与父亲一同演唱过《三娘教子》、《空城计》。
最后一次家庭聚会
1982年,胡仲文逝世前一个月,他在家里举行家庭聚会,因几个儿女在各地工作,那次很难得全家聚在一起。那天的胡仲文精神特别好,在全家人面前发表了一次讲话。看着面前的儿孙,享受一家人温馨的团聚,胡仲文不由地道出了那个一直不曾对外人道出的“秘密”,他第一次正式地向全家人讲述了四十几年前,他与陈亦侯如何保护金编钟的经过。此时,全家人都震惊了,胡宗渊听父亲说完这件事,心中满是对父亲的敬佩。
价值连城的国宝当初被陈、胡二人千辛万苦地保留下来并上交国家后,他们都没有对外人说起这件事。胡宗渊甚至连陈亦侯是谁都不知道,但胡光增事后回想才发觉,爷爷虽不曾在人前提过金编钟,但他对这件宝贝一直都很牵挂。胡光增谈恋爱时,有一次带女朋友回家,两人说起要去故宫看看,这时胡仲文突然对孙子说:“你们要去故宫的话,别忘了看看金编钟,这个编钟来历不一般,是经过风雨的,”当时胡光增不知道爷爷为何强调这个金编钟。后来,当爷爷在全家人面前道出金编钟的秘密后,胡光增终于了解了胡仲文当初的那种关心。
那次家庭聚会上,胡仲文除了讲述自己与金编钟的故事外,还对全家人说了十三点问题,后来,他的小儿子将那次家庭聚会时父亲的讲话记录了下来。采访中,胡光增给记者看了这份珍贵的记录,胡仲文这十三点要求中,除了希望一家人要和睦、努力工作外,还希望家中每一个成员都要永远有一个爱人、爱国之心。同时,他还念了一首自创的二十句话的诗歌,其中有两句是:“终身抱定贫而乐,内心无欲又无求”。记者苏莉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