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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不会和雷见面了,因为那次在电话里沟通了一番之后,他说要再考虑考虑,如果还下不了决心再联系我。谁知一个多月过去了,在我看来很好了结的事情,在他那里却有了另外的答案。他说这已经是自己最后的底线了。如果越过了,他就当机立断、绝不回头。
再次打来电话时,雷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很迫切地想找个人说说。
倾诉人,雷,29岁,女朋友爽不仅在和自己认识之前私生活混乱,甚至在和他交往之后,还和一些男人不清不楚。他说,只要她肯向自己彻底坦白一切,他还是会原谅她。但她每次都说没有了。最终,他决定再观察她半年,如果没再出事儿,就考虑结婚。
之所以做这样的决定,除了感情,他还怕分手后她重走老路。另外两个心结也一直让他寝食难安。
大概过了十分钟,雷掐灭了第三根烟,开了口。
直到我看见那些话,我都不愿意相信爽有那么多不堪的过去。
我也不想再给你打这个电话,可我最终还是没能下决心结束。你问我为什么下不了决心?我好像有很多理由结束,但又好像只需一个理由就可以说不。到底是一个男人的尊严重要还是生活本身重要?为什么我总是要纠结在这里?
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爽为什么要把QQ设置成自动登录,然后把电脑放在我这里,说是让我给她重装系统。难道她不知道QQ里藏着她的那些秘密吗?而这些秘密恰巧都被我看到了。
那不过是我们刚刚认识一个多月。见爽上线,便有人跟她说话。这些天忙什么了?我没搭话,虽然是男女朋友,可毕竟是人家的隐私。谁承想,那个人后来越说越没样了,竟是些挑逗的话,还说,装什么纯洁,是不是现在又有新人了?我越听越糊涂,也越气,说自己是她的男朋友,问他是谁。他倒不避讳,我是谁?你看看我们的聊天记录呗,说完就下线了。我赶紧打开他们的聊天记录,真是不堪入目。虽然都被她拉到了陌生人里,可这样的人有好几个,而且聊天记录都……我简直看不下去了。
你知道我当时多想当面问问她吗?可我忍住了。再怎么说,从聊天日期上看,那也是和我认识之前的事儿,谁没有过去呢?何况自从和我在一起,她还是很有分寸的。虽然我们是经人介绍的,却挺投缘,所以我也很看重这段感情。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雷始终低着头在说,反倒像个承认错误的孩子。
我已经够想得开的了,爽做出那样的事儿,我都忍了。
可这事儿过去没多久,我就发现,经常有人给爽打电话,她不是不接就是直接按掉。我问了她好几次是谁,她都说是打错了。当时我有点儿怀疑,可我也不能直接上去抢电话看吧。有一次电话一直响个不停,我最后一次问她。她吭哧了半天,说是以前的男朋友,虽然分手了,可总缠着她。我信了,还跟她说,你接吧,告诉他已经有男朋友了。她说好。
过了几天,她正在洗澡,电话又响了,还是那个号码。我没接,也没给她送进去。响了几次之后,发来一条短信。我想了想,还是看了。干嘛不接我电话?我回过去,不是告诉你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嘛,你别再打电话来了。你知道对方回的什么吗?我现在想起来血都直撞脑门子。这不正好嘛,你有男朋友,我有老婆,谁也不吃亏。
她从卫生间出来,看我拿着她的手机坐在床上,死盯着她。她拿过手机看了看,知道再说什么都晚了。原来,她在认识我之前,不仅谈过男朋友,还当过第三者,而且直到现在,她和那个男人还纠缠不清。她说之所以隐瞒,是因为太在乎我了,不想因为这事儿破坏我们的关系。而且她保证,早就和那个男人断干净了,是他总骚扰自己。我问她还有没有什么瞒着我,如果有,最好一次说完,只要她肯说,我会既往不咎。她信誓旦旦地说,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如果我不信,她还可以把那个男人的姓名和单位告诉我,我可以直接去问。她都这么说了,我觉得她心里是真的没鬼了,就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茶室里很凉快,可雷的额头还是浸满了汗珠。
这事儿一出,我觉得自己快挺不住了,我还怎么相信爽?
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可爽偏偏要一次次地挑战我的底线。
那天我出差,晚上往家打电话没人接,那时已经快十一点了。我又打爽的手机,没人接。是的,出了这么多事儿以后,我不能不对她提高警惕了。不知打了多少个电话,都过了十二点了,她才接。我大声问她到底在哪儿,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这边急成这样,她倒好,没事儿人似的,说刚才部门在外面聚餐,太吵,没听见手机响,现在在同事家,因为这个同事喝多了,她送人家回来,晚上也不打算走了,陪陪她。吃什么饭吃到十一点?我让她说那个同事是谁,让人家接电话。她说是谁我也不认识,再说人家都睡了,让我别多想,明天一早,等人家醒酒了,她就回家。我能怎么办,总不能当时立刻回去看她说的是不是实话吧。那天晚上,我一宿没睡。
事情就这么巧。过了一个星期,在回来的飞机上,我碰上了爽的五六个同事。我一问才知道,部门组织外出考察十天,除了她请假说家里有事儿,其他人都去了。其实考察也就五六天,剩下几天大伙儿又去周边城市玩了玩,最后一站正好是我出差去的那个地方,谁知还碰巧坐一班飞机回来。大伙儿都问我她家里有什么事儿,噎得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回去时,她正好在家,对我格外热情,又是拿拖鞋,又是倒热茶。我一抬手就把茶杯打翻了,问她那天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她也吓了一跳,可还是那套话。我依然没戳穿她,给她留着面子,等她自己说出来。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她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承认自己撒了谎,可就是不说干什么去了,只说是那天心情不好,在外面逛得晚了些。她说自己之所以没说实话,是当时不想让我担心。
我第一次想到了分手,要不实在是太累了,谁知道她这次说的是不是实话?就算是实话,谁知道她下次又会生出什么事儿?
雷长长地喘了口气,可胸中的闷气似乎很难一下子吐干净。
如果没有那些心病,我也许早就走出来了。
最终我还是没有分手。我决定再看看爽的表现,如果这半年没被我抓住什么,我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考虑跟她结婚。我甚至想,如果我一旦因为这些事情离开她,她会不会自暴自弃,又走回老路去了?
你现在肯定觉得我没骨气吧?我承认我这个人心软,可这里还有其他的原因。
这已经是我的第三段恋情了。说出来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的前两次恋情也都遇到了和这次差不多的事儿。第一个女朋友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她就跟我提出分手。可在随后的一年多里,她三番五次地求和,然后又要分开。我就像个木偶,任她摆布,直到最后一次分手,她再也没有回来。多年后的一次聚会上,我才从同学口中得知,她这边跟我分了合,合了分,是因为有另外一个男人这么对她。我只不过是补空罢了。
第二个女朋友是工作以后自己认识的。一次我陪爸妈看电影,正看到她和另外一个男人,可亲热了。我爸妈气得不行,让我赶紧跟她断,要不然就没我这个儿子。她没给我任何解释,就说对不起我。
第三次又是这样,你说我怎么总碰上这样的女人呢?是不是该我倒霉啊?这次分了,下次还这样怎么办?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特没盼头儿。
还有个事儿,一直在我心里。我是跟着爷爷奶奶长起来的,可去年两个老人先后都走了,走时还交给我一个存折,说是我结婚的钱。我知道,他们没看到我成家,闭不上眼。在爷爷奶奶的墓前,我多少次哭成了泪人,多少次许愿要早日成家,早日让他们看到重孙子。我都快30了,按说也不小了。再有,父母的身体也不好,说句不应该说的话,我可不想让他们也遗憾着去。
那事儿过去以后,爽对我更加体贴了,可总是拐弯抹角地问我有多少存款?房子是不是在我名下?开的车是单位配的还是自己买的?我知道她想结婚,但现在我不得不对她有所保留,始终没告诉她全部。如果半年后我们可以继续,那再说吧。
【说开去·真】
每个人都难免犯错,而犯错的人最想得到的是改正的机会。谁给这个机会?是宽容。宽容可以让一切重新开始。
可宽容也不是万能的,也要对错误有个选择。难道错误也有好坏之分?从某种意义上,还真可以这么说。当错误不涉及原则的时候,当错误不是明知故犯的时候,当错误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时候,是可以算作好错误的,是应该被宽容的。
一旦反之,错误就变成了罪过,宽容也变成了放任。
如果没有这个界定,宽容恐怕要被滥用了。
人们常说,宽容是一种美德。既然是一种美德,就不该有“私心”。为了自己的某些心结,做出不得不宽容的决定,想通过一次次的宽容来化解目前的窘境,难免累人累己。结果也几乎可以预料了,肯定是没有最累,只有更累。而那时候,恐怕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如果没有这个分寸,宽容恐怕要被亵渎了。
有人要问,凭什么说人家是不得不宽容?也许这就是真情的力量。
雷一忍再忍,不算真吗?可爱情不是比谁更能忍。只要爽彻底敞开心扉,雷就可以既往不咎,不算真吗?可当你知道了恋人所有的不堪,还能一如初见吗?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说得更直白一些,恐怕你要的只是对方求得自己原谅的过程吧。而爽做的一切,更是早已失真。
没了真,宽容自然无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