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2010年初某古籍拍卖会上,有一本林纾翻译的《拊掌录》(上海商务印书馆发行)。这书本来挺常见,之所以能够吸引我,是因为书后有张精美的藏书票——大本昭蕙同藏图书。该书的最初拥有者,就是天津有名的伉俪藏书家——金大本和孟昭蕙。
金大本,1907年生于天津西头大伙巷。他祖籍浙江绍兴,曾祖金瑞南时迁天津。光绪末,金家移居至鼓楼东大街220号。大本祖父金其昌,字荣轩,早年公费留日,归国后任河北大寺小学、城隍庙小学校长等。他一生简朴,惟一爱好是收集书画,所藏四部都有。大本受祖父影响,幼年起即嗜图书,以至为之痴迷。
孟昭蕙是著名书家孟广慧的侄女。金大本伉俪的书斋“喜金石录斋”,就是孟广慧命名并题写的。1926年,金大本在清华大学读书时,在长辈包办下与孟昭蕙订婚。当时孟在陈恭甫主办的勤敏小学任教。两人虽系旧式婚约,但因有姻亲关系,因此被允许书札往来。通过几封信后,两人发现彼此志同道合,都很喜欢书帖字画,因此常互赠图书,并交流阅读心得。
1927年12曰27日,金大本和孟昭蕙合卺如仪。婚后,孟考入南开女中,金在继续在清华学习,攻读中文系兼图书馆系。每逢假期,两人均教家馆,所得薪资则集在一起,以备购书买画。
大本喜藏版本目录学著作,如《宋版书影》、《善本书影》、《故宫善本书影初编》、《涉园所见宋版书影》等,此外还广收地方志、笔记小说和各类工具书。他还非常喜欢“林译小说”,购得后均加上硬壳封面,笔者得自拍卖会的一册就是如此。孟昭蕙收藏历代章回小说及唐诗、宋词、元曲等,还喜欢“五四”以来名家小说,如鲁迅、茅盾、冰心、冯沅君、叶绍钧、落华生、郁达夫等人的作品。
金大本和孟昭蕙的买书趣事颇多。1932年暑假,夫妇俩居北京,在大栅栏购得《山海经》一部,全书已破旧不堪,但因版本稀见,两人爱不释手。买到家的当晚,即挥汗整修,用宣纸将每叶都穿上“袍套”,转天即送往书店装订。另有一次在寒夜,夫妇在西城宫门口头条附近书摊,买到一部旧版《珊瑚鞭》,已经十分残破,抵家后动手裱糊整理,发现竟一叶不短,两人乃相视大笑。1937年,孟昭蕙从河北省立女子师范学院英语系毕业。她在校期间半工半读,每周有三个晚上教家馆,工资大部分都用来买书。女师图书馆馆长钱亚新,十分支持孟昭蕙买书,经常替她代购外文原版小说等。
金大本毕业后,曾一度在清华大学图书馆工作。1937年京津沦陷,他埋头读书著述,偶尔参加城南诗社的一些活动。他搜集有不少天津名人著述,并于1937年编成《津人著述存目》,得到族祖金钺的肯定。该书清稿本现藏天津图书馆,上有高凌雯和金钺笺注。天津师大图书馆另有民国二十六年排印本(存上册),署“室人孟效苏昭蕙襄同校对”,可见其夫妇之琴瑟和谐。金大本还与妻兄孟昭彭,将孟氏先祖孟继熏所藏古钱,请人拓成《绿庄严馆古泉谱》,成为泉界名著。1948年6月15日,金大本在天津去世。
金大本夫妇藏书,有千余册继承自先人,其余均为两人购藏,盛时达万册之多。这些藏书,抗战时在北京家中损失一部分;1952年,孟昭蕙又将大本所藏目录学等书籍,无偿捐给天津市人民图书馆,总计2400余册;其余藏书,十年浩劫中被查抄殆尽,落实政策后仅发还323册。据孟昭蕙回忆,被查抄图书绝大部分未毁,而是分散在天津的32个单位,主要是高等学府和文化机关等。孟昭蕙1949年后长期从事教育工作,曾任民盟红桥区委主委、区政协副主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