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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北方网讯:在集中报道常德道时,居住在20号的孙啸南一直是位谜一样的人物,多方查访后,所得有限,只能遗憾地以简短的补白对其人加以概括。补白文章见报后,孙啸南在北京的孙子孙忠泽和记者取得了联系。虽然现年39岁的他和孙啸南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自小听多了长辈们的叙述,那位慈祥老人的往事早已成了他挥之不去的记忆。
孙啸南的儿女中,如今只有大女儿和二女儿尚在。在孙忠泽的帮助下,记者联系到了孙啸南的大女儿孙燕华。电话中,九十多岁的孙燕华精神很好。虽然好多细节她已经忘却,但时光沉淀下的,正是她对父亲最深刻的记忆。
联系到孙家的后人后,记者再次探访了孙啸南旧居。上一次去时,房子正在装修,这一次虽没有施工,但是从紧闭的大门望进去,能看到三层窗户的玻璃还都没有安上,显然,无人居住。偶尔有游人经过,用镜头对准了那扇黑色的门。也许他们并不清楚这幢房子的价值,也不知道它曾经的那位颇具名望的主人,但他们说,很喜欢这幢房子传递出的厚重的气息。
孙忠泽说,房子是祖父孙啸南亲自监督建造的。房子的风格,能体现出建造者的品格,站在这幢房子前,记者突然肃然起敬。
记者所尊重的,不只是那位老人,更是一个逝去的时代所留下的财富。
不贪不义之财
据孙忠泽回忆说,早在明代起,孙家就开始在福建北部从事贸易,直至清代。孙啸南的父亲在当地开了家鱼行,收购鱼和珍珠,孙啸南就在父亲的鱼行记账。浙江人极富开拓精神,成年后,孙啸南离开了家乡,先后在中兴煤矿和北票煤矿任职。
对于孙啸南在业务方面的能力,之前的报道中已有讲述,孙忠泽的回忆则勾画出了孙啸南重“诚信”的一面。
“九一八”事变后不久,北票煤矿被日本人占领。煤矿包括经理在内的大部分人已经撤离,兵荒马乱之时,身为会计师的孙啸南携带他经手的所有公司款项到天津,费尽周折找到煤矿负责人,把钱款都交给了负责人。
“当时的情况下,即使爷爷私吞了那些钱,也不会有人追查。但是他们老一辈人都很讲信用,我想,这也是他们能在生意场上取得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孙忠泽说。
亲自监督建房
孙家初到天津时,在意租界租房子住。
“当时的常德道还很空旷。父亲看中了民园西里对面的空地,就买下来了。”孙燕华说。
孙啸南是极认真的人,做事一向细致,就连日常花销,都有详细的账目,但却并不吝啬。常德道20号那幢房子的造价为5万现大洋,当时,孙啸南的一位朋友,花5万大洋在距离孙宅不远处建了两幢二层的小楼。
“爷爷特别看中房子的质量,当时用的砖都是定做的。铺设管道时,爷爷怕工人们处理不好,也一定要亲自监督。有一次爷爷有事出门,临走时嘱咐工人一定要等他回来再动工,可是工人们没听他的话,把管道铺上了。爷爷回来后一检查,发现管道铺得不符合他定的标准,当即就让工人们返工。”孙忠泽说,新屋建成后,孙家迁至常德道,但并不是一直居住在20号:“新中国成立后,当时家里孩子也都长大成人出去闯荡,家里人口少了,爷爷就卖掉了那幢三层楼,买了一幢两层的小楼,老两口在那儿住。”
孙忠泽所说的两层楼,即为常德道16号,是孙啸南的朋友花5万大洋盖的两幢楼房中的一幢。2006年,孙忠泽曾回到天津,去那里寻找曾经的记忆。
“文革”期间,孙啸南因其“民族资本家”的成分遭到冲击,搬出常德道16号到北京居住。上世纪七十年代,孙啸南夫妻再次回到那幢二层楼,一直居住到去世。
接济烈士子女
“九一八”事变后,孙啸南的事业受到打击,国仇家恨,使得他分外仇视日本侵略者,同时也与坚持抗战的共产党有了“不解之缘”。孙啸南的女儿孙燕华在北京读书期间加入了地下党,他的长子孙齐华和其他几个孩子也参加了地下党的外围组织。
孙燕华说当时父亲并不知道她参加了共产党,孙忠泽也说:“我父亲说过,他曾经把宣传革命的材料和进步书籍藏在阁楼里,这在当时是很危险的事情,但祖父也采取默许的态度。”
不仅如此,孙啸南还接济烈士子女,从中也可推测他对共产党的态度。
孙啸南的妻子陈素蕉,和孙啸南是同乡,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孙、陈两家在当地都很有名气,两人结合,算得上门当户对。陈父热心教育事业,创办了新式学堂鳌江公学。陈素蕉自小接受的是新式教育,并未缠足。陈素蕉的弟弟,即为革命烈士陈再华(陈黄光)。
“陈再华就义后,祖父一直接济他的家小,给他家买房置地,还给他家雇长工。”孙忠泽回忆说:“祖父曾经接济过很多人。自从离开家乡后,他就一直在北方发展,但是只要老家来人,必定会来投奔他,他也一定会尽其所能接待、安排。”
在孙忠泽的记忆中,爷爷一直是仗义疏财、乐于助人的好人。
讲卫生重保健
孙啸南的孩子们都有干爹,而且大多是医生,这可能和孙啸南丧子的经历有关。孙啸南有过九个孩子,但有四个孩子因传染病不幸夭折,而且其他孩子也都得过猩红热。
“我是老大,我下面紧挨着的四个弟妹,都死了。父亲很难过,听说是因为传染病后,从此就特别讲卫生。家里所有的人,进门一定要换鞋,吃饭前一定要认真洗手,父亲还经常擦拭门把手等容易接触到的地方。”孙燕华说。正是有了这段伤心的经历,孙啸南觉得家里应该有人学医。“我学医就是父亲要求的。”
孙燕华毕业于燕京大学,曾在协和医院实习,专攻儿科。她曾给刘少奇家的孩子治过病,这也成了“文革”期间孙家的另一条“罪状”。
孙忠泽的回忆印证了孙啸南特别重视保健这一说法。
“爷爷不仅讲卫生,还注重养生。他每天睡觉前都要按摩全身,平时还注意补充各种维生素。”孙忠泽说。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孙啸南的身体一直很健康:“他去世前没有任何征兆,早晨起来保姆叫他吃早饭时,发现他靠在沙发上,已经没了呼吸。”
孙啸南重视子女教育,孩子们在学龄前就开始学习英文。他还要求孩子们必须学有专长,大女儿燕华在燕京大学学医,二女儿治华在辅仁大学学农,长子齐华在燕京大学学习工程,四女儿修华在军政大学读书,小儿子正华大学毕业后在高校任教,成为各自领域的专家。孙啸南本人没什么特殊爱好,但希望孩子们在专业之外能再学点东西,最终,五个子女都选择了学习乐器。
常德道20号
孙啸南旧居
特点:英庭院式3层楼房,砖木结构,建筑面积420平方米。棕灰色清水砖墙,多坡大筒瓦顶,四周出檐,入口处有方柱支撑的小方过厅,上有铁护栏围墙,3层阳台与2层阳台重叠。
孙啸南
(1894-1987)名琦字啸南,浙江平阳县鳌江镇人。出生于商贾之家,曾就读于武汉某专科学校,学习会计专业,先后在中兴煤矿、北票煤矿负责财会工作,“九一八”事变后定居天津,曾担任中孚银行副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