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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30日(第6天):
夜里,格尔木刮起了大风,电线被刮断,停了大约二十多分钟的电。凌晨又下起了雨,最高气温下降到零上10℃。这时家乡的气温已经达到了零上30℃。
时针指向早八点,我们从格尔木出发,向着进藏的高级目标前进——翻越唐古拉山口。
出格尔木市没有多远,又驶入从青海方面进藏唯一的青藏公路。在我们左面距离2000米的地方,突然看见一列火车与我们并驾齐驱,啊,那就是与青藏公路平行的青藏铁路。与此同时,我们看到了迎面竖立的一块大石碑:巍巍昆仑,万山之主。八个大字十分醒目。我记住了这个时刻,上午八点三十分。昆仑山的戈壁滩上飘起了雪花,80多辆军车编队驶过,巍巍昆仑,遍野银装,雪山铁军,气势壮观!
我们继续向着海拔4746米的昆仑山口行进,过了20米长的雪水河,出现了一个小插曲:有一段路刚刚铺上沥青,需要绕道走一小段坑洼土路,在我们后面的一辆黑色上海吉普车不听劝阻开了上去,走了三千多米,前面的军人拦住了去路,要检查是哪辆车轧过沥青路,需要罚款。我们被第一个放过去,那辆黑色的上海吉普还有陆续过来的几辆车都被拦下了——欲速则不达。在高原上修路太不容易了,进藏的车辆一定要严格遵守规则,不能只图自己方便而不顾建设者的辛劳。
山里的天气像孩子的脸,多变。刚才还在下雪,现在出了太阳。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我们继续向着昆仑山口行进。
从出了西宁走上兰海高速公路,又走上青藏公路,过沙漠,走戈壁,翻雪山,到现在正行驶中的昆仑山脉,我们已经走了大约1500公里的无人区。
截止到目前,走过无人区的体验是很冒险,很担心,很刺激。继续向前,我们已经走到了离昆仑山口很近的西面,有石碑刻字记载,那是曾经发生过8.1级地震的区域。
路过东西大滩,路标指明,左方是昆仑山国家级地质公园。此时,我们看见了路边的黄羊。
好兴奋啊!我们在上午十一点零五分,登上了海拔4767米的昆仑山口。拍照留念时,正好与几个外国人相遇,特友好地在一起合了影。照片中欧洲朋友竖着大拇指,嘴里说着“太好了”。祖国的青藏雪域享誉世界,连外国人来到世界屋脊都感到骄傲。
带着兴奋幸福的心情我们继续前进,进入了可可西里野生藏羚羊保护区。远远地看到藏羚羊在高原上悠闲地吃草。大个的黄色的是雄性,小个的发白色的是雌性。可可西里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水洼,为藏羚羊提供了生存水源。
可可西里是几百公里的平坦高原牧场,青藏公路玉带般地从中穿过,天空出奇的蓝,云团雪白,感觉天空距离我们很近。我们几乎舍不得闭一下眼睛,这壮观的景色不知今生还能否再见,还能重走可可西里吗?人生能有几次搏?
走出可可西里,去唐古拉山口必须经过五道梁、烽火口,山口都在海拔5100多米。过五道梁时,天上又飘起了雪花,我们坐在行进中的车里已经感觉有些轻度的头痛胸闷的高原反应,走了一段很长的特难走的坑洼颠簸的土路,感觉坐骑东风日产广本2.4有时轻微拖底。
翻过五道梁,过雅马河桥,在五千米海拔上,我们四人都出现了高原反应,途中尽量要少喝水,但还是觉得胃口胀满难受。
又走了30多公里的太难走的颠簸路,下午四点又走过了海拔5010米的烽火山口,快到沱沱河时,距离唐古拉山口还有130公里。原以为,就是颠簸路再不好走,我们也能在太阳落山前的晚上八点钟翻越过唐古拉山口。谁也没有预料到,由于前方修路,一切车辆停车等待。问修路人员等到何时?答曰:要到晚八点以后才能放行。天哪,我们被挡在海拔近5000米的青藏雪域高原上。
很担忧。几个人虽然都不做声,但谁的脑子都没闲着,都在高速地转着,想这路真的要修到晚八点吗?真那样,下一步是什么情况在等着我们?向后退是不可能的,几百公里的荒无人烟的可可西里要走多半夜,也是不可想象的。虽然青藏高原的太阳落山很晚,晚八点钟时仍然没有落山,但是最多到九点钟的时候天还是要黑下来的。距离唐古拉山口的130公里的路程,还不知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就是到了山口,看地图也还需要再穿过百公里无人区,才能到达有人烟住宿的地方,难道今夜我们真的不知所措了吗?中午翻越昆仑山口的兴奋和下午走可可西里的喜悦烟消云散!我们只有默默地坐在车里等待,保持着体力使缺氧的高原反应轻些,不敢喝水,只有在不得不小解的时候,才快速地出去在车门边方便一下,就这样轻微的动作,进车后还要平静一段时间头才不很痛,胸才不很闷。这时,我们中间已有两人出现较重的高原反应,头痛,恶心,胸闷,气短。我们只能将从津带来的枕头袋氧气从后备箱里取出,很小量地在车内放开。就是这时不放开一些,氧气袋已经被高原的环境涨得要爆开一样,若真的爆开,就得不偿失了。这时,我除了内心的紧张还有一丝不敢露出苗头的恐惧,怕波及别人。再加上对高原反应较重的两人的担心,更是忐忑不安。我们一直等待了四个半小时,有的车已经是从早上八点就被拦截等待在这里了,已经等了十二个小时,当然大部分是卡车。据说,青藏公路需要不断维护,这样的情况很平常,西藏的司机很习惯了。但是,我们是第一次爬这么高又空气稀薄的唐古拉山口啊,没有思想准备。
晚八点半,终于放行了,我们毅然走上了翻越唐古拉山口的艰难路程。不仅仅是毅然,更多的是无奈,因为没有退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翻过山口,行驶到有人烟住宿的地方。在还没到唐古拉山口的途中,我们错过了在海拔5000米的名为沱沱河的地方落脚,是嫌它的海拔太高。我们想的是快点翻过唐古拉山口,下山后到海拔低一点的地方落脚。哪曾想,山口那面的海拔也不低。
后面,通往唐古拉山口的130公里的路程,不时地出现坑洼的像搓板一样的路,黑夜里行驶在这样的路段,时速仅仅三十公里。刚才一起等待修路的货车行进速度更慢,远远地落在我们后面,而吉普车的速度快些,把我们甩在后面。四周全是雪山,在远远天边还能见到一线光亮的时刻,我用相机拍下了那一瞬间。天完全黑下来了,天和地像是合在了一起,伸手不见五指,幸亏有车灯指路。
真的是被逼上了梁山,无论如何也要翻过山口,再慢慢地寻找有人烟的地方住宿。我们四个人紧张地瞪大十只眼(我是四眼,戴眼镜),紧盯着车灯前面几米的路,孤独地前进着。这段路很不好走,有时偶尔看到几百米外有光亮,那就是也准备要翻过唐古拉山口或刚刚翻过来的汽车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