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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邦文/著
天津人民出版社
秘书黄一平为替常务副市长冯开岭顶罪,被踢出市府。新任市长再次让他成为市长秘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处处小心,却再次卷入黑幕。市长夫人幕后操纵,古董交易暗藏玄机,新旧市长暗自较量,两个情人彼此争夺……
上集回放:洪大光与女经理的风流故事,在阳城官场是个公开的秘密。仲院长说洪大光至少要卧床静养半年。
十六
黄一平赶紧将洪书记受伤的经过一五一十向廖志国做了汇报。但汪若虹透露的那些要害信息是否和盘托出,又如何说到一个恰当的程度,颇难把握,而这恰恰是一个称职秘书的功夫所在。
过去较长的一个时期,黄一平对秘书职责的理解较为单纯,总是将忠诚视作第一要义,然后才是踏实、勤奋、才能之类。在冯开岭身边工作那几年,黄一平基本上将自己弄成一个透明人,官场上听来的小道消息,秘书们例行聚会中的闲聊,等等,都会及时向冯市长汇报。可是,自从经历过年前的换届事件,黄一平对这种忠诚的意义与价值产生了极大的怀疑,感觉忠诚也应该区分对象、场合,而且得有个合适的度,否则就可能陷入愚忠、盲从,最终坏了大事。
就拿眼下这件事儿来说,汪若虹看到的那些细节,按理应该对廖志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然而细想一下,却又不便直说、不宜全说。原因很简单,洪大光与女经理那点事儿,既然连汪若虹都看得如此清楚,那廖志国与于丽丽、杨艳的事情岂不更加昭然若揭,三传两传不就满城风雨了?还有,廖志国不免会想,黄一平、汪若虹夫妇现在能当着自己的面如此埋汰洪大光,屁股一转不也能当着别人的面同样编排自己吗?
凡事须动脑筋,走一步要看两步,还得留下三步的退路,这是黄一平如今为人做事的基本准则。于是,黄一平如同一个高明的记者,对洪书记受伤的情况只作客观描述,不加或很少加入议论、评判,更不作任何主观结论,对消息的最初来源,以及汪若虹的那些直觉、猜测也未作任何说明。“洪书记一受伤,就不能继续工作,市委那边的事务也要撂下?”廖志国问。“可能。”黄一平点点头。“市委市府两副担子就要落到我一个人肩上了?”“这个——说不好,或者说不一定。”“情况不是这样?”廖志国眼神里竟然闪过一丝慌乱。
黄一平没有再叙洪大光的伤情,而是说了六七年前阳城发生的另一桩旧事。当时,正值印老厅长担任阳城市委书记。那年夏天,阳城遭遇十年不遇的连续暴雨,印书记下农村视察灾情,不慎在乡间小道上摔断了大腿,做了手术后需要卧床数月静养。然而,其时阳城市委市府矛盾甚为尖锐,印、洪二人已经闹到水火难容的境地,印书记宁可每天坐在轮椅上进出市委大院,也坚决不肯把权力委与洪大光,这就成了一件极其尴尬之事,甚至成为一段笑话。最终,任由社会舆论一番纵情解读、演绎,印书记固然显得顽固不化,洪大光脸上也非常无光,等于将两个人的矛盾作了一次彻底的曝光。
“这倒是个问题。如果当年的局面在今天重现,我这个市长岂不也面临着同样的尴尬?人家未必会说洪书记有什么不是,反而会说我廖某人能力、人缘不行,让人家不放心?”廖志国一语道破黄一平用典之寓意。“我想,不能排除这种可能。”黄一平说。“别卖关子了,快把你的想法详细说说。”黄一平的想法很简单,根据洪大光年前进军省府受挫、目前正蓄势再发的特殊心理,积极地利用这次受伤事件,将其塑造成废寝忘食、因公负伤的光辉形象,客观上助推洪大光一把,实际上迫其暂时主动放弃权力。廖志国这边则顺水推舟顺利接管,提前体会一下阳城头把交椅的滋味儿。“可别小看这半年时间,对于包括‘鲲鹏馆’工程在内的好多事情,会显得非常宝贵。”“以前只听人说你是个智多星,今天终于得见庐山真面目。好,就照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