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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的一大新闻,是襄樊改名襄阳。襄樊更名的一大亮点,则是“可以带来千万元的经济增长”。
这个“千万元增长”,是怎么算出来的,又算出了什么?原来既不是“拍脑袋”,也并非“放大炮”——据说有识之士,精确计算过,“城市更名以后,各级机关、人民团体等社会机构的招牌、公章、财务章、文件头、信封、信笺、证件、营业执照等乃至个人名片”,都不得不“以旧换新”,这就给当地的印刷业、制证制牌业带来“新的经济增长点”,仅此二业,就可以带来“千万元的经济增长”——原来如此,从印刷制证便可获得的“机遇”之中,我们可以算出更名的成本,可以想见给生活带来的乱相,也可以想像其中的“折腾”。
现在的城市更名,几乎成为风气。石家庄闹着要更名“正定”,那是因为这个“庄”,不管他已经人口数百万,广厦千万间,仍然让人“误以为”是个村庄,让人看不起是个庄户人家。而新郑的天天想改为“轩辕”,则是因为传说之中,这个地方曾是黄帝的归葬之地——当然已有专家学者,指出这“归葬地”的“与史无证”,仅为传说,更不要说炎黄二帝,现在九州域内,已经争得硝烟四起,大家都在抢,“轩辕”二字,人人都想冠名,又岂是你新郑一家可以独占的?
话又说回来,襄樊更名襄阳,还是有一点道理的。一是他已经清点过,一部《三国演义》,其故事有百多页发生于“襄阳”,就以诸葛亮的行状来说,虽说有个河南南阳与之争夺,但所谓“名高天下,又何论襄阳南阳”,终归有襄阳的份;二是《射雕英雄传》里头,那个“80后”酷爱的郭靖郭大侠,就是“义守襄阳”,最终殉难的,所以对年轻人也有“吸引力”。但问题在于,襄樊之将“襄阳”一改,就能从此“融入当今中国主流经济圈”,一下子就“旧貌换新颜”了么?关于这个问号,同是湖北的荆州,其实是先给了回答的——早在1994年,荆州与沙市合并,名为荆沙市,因为“名气不大”,所以两年之后,又更名为“荆州市”。刘皇叔借荆州,关云长为之而死,总算名闻天下,无人不知了吧?可是十多年过去了,“荆州”的“发展”如何呢?飞机场杂草丛生,火车站人去楼空,港口门可罗雀,一个“荆州”,既没有如愿以偿,“吸引外商投资”,也没有算盘如意,“复兴当地经济”——可见“星星还是那颗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并不是把名一改,于是便财源滚滚,今日之“外商”,又有几人在乎你那寂寞古战场呢?至多是拉动了“印刷、制证”两个行业,带来了“千万元增长”而已。
咱们中国人,向有“名字拜物教”,总以为“名正言顺”,只要取了个好名字,就可以一世通达。姓不姓赵,叫什么名字的问题,缠绕了国人多少年?所以直到近年,还有人提议把南京改为“金陵”,彰显它六朝古都,把西安更名“长安”,回归它两千载雄风,甚至把北京叫做“燕京”,恢复它历史遗归的。这类“改名”爱好,这种折腾之癖,带来的恐怕决不止区区“千万元增长”,透射出的,却是千年的“国民性”了。
我们仍然尚未“走出未庄”?(凌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