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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的三姨是个对生活有激情的人,她看演唱会不管谁在前面唱歌都得跑到台下伸着胳膊,随时准备跟歌手握手,每次都会很兴奋地说:“握上了!握上了!”搁咱,一定找最喜欢的或者一直当偶像的人来追星,她不挑人,挑票,只要是别人白给的票一定冲到最前沿不让演出冷场,跟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多少年才见到失散的亲人似的。
我特别喜欢这种活在自己气场里的人,他们不受外界影响,甚至从她身上冒出来的那股劲儿还能辐射别人。
因为经常在朋友家碰到三姨,所以看不见她,我总会问一句“三姨呢”?有一回朋友说,上次咱吃饭赠的鱼头餐券她拿走就餐去了。饭口那点儿,我们正琢磨去饭馆的三姨吃完没吃完,电话来了,三姨抱怨筷子收费,她说这明显是霸王条款,一气之下告诉服务员“不要筷子”!人家哪见过这么豪爽的人啊,本来除了赠的鱼头就没点别的菜,还连双筷子都不出血。服务员锲而不舍问没筷子怎么吃饭,三姨说:“我有手。”可是吧,手是劳作的,还真当不了筷子,那装鱼头的盘子里全是热油,这手要是下去,还不也得成一道菜。算服务员有眼力见儿,不点头要筷子坚决不走,最后三姨没辙,终于花钱了。我在电话里说,你把菜打包回来吃不得了,或者要牙签扎着吃。三姨气哼哼地说:“我就看不惯这么霸道的,归齐还是花了一块钱!”
前几天遇到三姨,问她年底去不去大商场看人流儿,她说:年底我只关心一件事,就是发奖金吗?打到卡里的能有多少?我说,那年底单位不还管饭吗,还能抽奖。三姨认为,至于年终的聚餐,就像电影最后的字幕,灯一亮打扫卫生的就进来了,屏幕上到底写了谁的名字其实没人关心,但不打字幕就会觉得这片子还没完。所谓年会就是这效果,你好我好大家好地来了,谁也不缺这顿饭,但热闹热闹是为了安慰一下自己在这个单位又度过了一年的疲惫的心。
在三姨记忆里年年的程序是差不多的,推推搡搡地签到,领了未来一年属相的毛绒玩具,然后找到自己部门的饭桌嘻嘻哈哈地聊天,口袋里的小纸条上有个给名字的编号,这个号要能被站在台上的人念出来,拿回去点高级礼品的事就有戏了,不都兴抽奖吗,而且年年准备的都是打买那天就开始疯狂贬值的笔记本、液晶电视、手机之类的东西,三千块钱封顶吧。不过这些她从来都不想,因为三姨觉得她跟所有天上掉馅饼的事绝缘,因为她属于那种今天拾两块钱,明天得丢一百元的人,对不劳而获心有顾忌。
所以,对于三姨,年会真的就是凑热闹了。年年还是那些人去表演节目,因为毕竟不是专业演员,所以,有位大哥的《外婆的澎湖湾》都唱了十来年了。每年年会稍有变化的,也就是吃饭的地方,这回自助餐,下回大锅饭,都吃得稀里糊涂,光记得满处转悠敬酒了。
三姨表示对年会还真没什么期待,这电影都演完了,你还能希望最后演员表上出点什么花样?有的公司,基层员工也只有在年会上才能见到老总,亲耳聆听一下高层对于未来一年的展望。当然,最希望听见的就是三字“涨工资”。如果有大礼包,最实惠的里面当然应该也是钱。她的心思倒是挺迎合大众的,我也这想法。
我们永远只关心电影内容,而不关心演员表上有什么花样。王小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