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9日,从昆明开往成都的列车上,一个少女陷入昏迷状态。在周围乘客七嘴八舌的建议中,焦急的男友用手机拨打了求助电话。在成都火车北站的站台上,等着的是成华区公安分局强制戒毒所的工作人员。
这位刚满18岁的云南少女,吸毒史竟已有了整整5年。6月13日,记者在戒毒所里采访了她。
美玲:他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坐在我们面前的美玲眼睛里有些生气,她染成金黄色的长发被随意地盘在脑后,白色T恤和白色中裤让人感受到一些青春的气息。“我男朋友呢?”美玲眼巴巴地望着警官,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他把你送来的,他说10天后来接你。”10天?美玲扳着手指算了算,还有5天了,她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虽然刚满18岁,美玲的吸毒史已经有整整5年。美玲吸毒的原因十分简单:好奇。13岁那年,单纯的美玲对生活充满了好奇和幻想,在别人的怂恿下,她很容易就染上了毒品,“在我们那边,吸毒也不是一件稀奇的事。”干部子弟的美玲几年来吸掉了家里几十万,也吸掉了父母对她的关心和爱,“我父母早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了,我也理解他们。”为了向父母表示自己戒毒的决心,美玲手上的伤疤全是自己用烟蒂烫的,但一回到那个圈子,她就失败了。
这回美玲是准备跟男友到北京去的,已经有多年吸毒戒毒经历的她知道,换个环境对她来说是戒掉毒品最好的办法,为了保证旅途上的“安全”,她出发前在昆明买了两克海洛因,但在旅检时,美玲消瘦的面容和满手臂的针孔引起了检查人员的注意,在检查人员搜身时,机灵的她趁着举手的时候顺势丢掉了藏在身上的海洛因。“本来我还是坚持要走的,但我男朋友怕我在火车上犯瘾,无法收拾,我们误了那班车。”随后,美玲只好又在昆明买了两盒戒药,再次踏上火车。在车上,她一次性就吃了一盒。“那天我醒的时候还以为在火车上,谁知道就到了这儿。”
“染上毒品,你后悔吗?”美玲的脸上泛起一个极淡极淡的笑容,她简单地说:“后悔。”话语让人不由得心里一阵抽痛,是啊,后悔又有什么用?她站起来,想结束这次谈话,刚一转身,又想起什么,她再次望向警官:“我晚上睡不着觉,同屋的人就陪着我说话,也不睡觉,我过意不去。”她顿了顿,又说:“能不能在门口放张椅子,我睡不着的时候就坐在那里。”看到警官没有表态,美玲又急急地强调:“我就坐在那里,不会乱跑的。”得到允许,她轻声说了“谢谢”,转身走了。望着她的背影,美玲的善良又让我们有了一丝感动。
男友:只要能吸,就一定能戒
美玲的男友会不会来接她?这其实是我们心里一直最担心的事。连她的亲生父母都不要她了,他真的还会来接她吗?
14日下午,成华戒毒所的杨所长跟我们联系,美玲的男友来了!
看见她男友东子时,他不安地坐在成华戒毒所接待室的沙发上,特别避开了那扇可以望向后面院子的窗户,他说:“我不敢让她看见我来了,她肯定要我马上带她走,为了安全,我想明天把她从这里直接带上去北京的火车。”
透过有着铁栏杆的窗户,我们看见美玲坐在烈日下的院子里,长发很整齐地披在肩上,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这扇窗户。“我告诉她你下午3点钟要来,她就一直坐在那里等。”杨所长对东子说。这时已是下午4点半了,东子仍然很矛盾今天到底见不见她。
东子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一年多以来,他用自己的爱和附在美玲身上的毒魔展开了一场反反复复的拉锯战,多少次争吵在泪水和亲吻里讲和,多少回幸福被突如其来的白色恶魔拆散。
心灰意冷的时候,东子还曾赌气地跟美玲一起吸,但奇怪的是他每吸一次就呕吐一次,不但没有人们说的那种快感,反而觉得就像得了一场大病。最后,东子不但没有染上毒瘾,连他最爱喝的啤酒都戒掉了。这同时也坚定了东子帮她戒毒的决心,他觉得帮美玲换个环境就一定能把毒戒掉,他决定带美玲去北京,这次经成都赴北京之前,东子要求美玲到戒毒所去呆一个月,先戒掉生理上的毒瘾。
美玲在他的劝说下终于同意了,信心十足地走进了戒毒所。然而才过了7天,她就又哭又闹地要出来,并赌咒发誓再也不吸了,东子心软,把她接了回来。谁知道回来的当天晚上,美玲就又吸上了,这次,两人吵得天翻地覆,她绝情地对东子说:“我天生就是吸毒的!我父母都不管我,你凭什么管我?”
“那时的她根本就跟平日判若两人。”东子描述这次争吵时仍然很心痛,但他仍很坚定地说:“我和她能走到一起就是缘分,只要能吸,就一定能戒!”
到北京后她还会吸吗?
在杨所长的允许下,东子决定“冒险”见见美玲,但有言在先,今天不能把人带走。
听到叫她的名字,美玲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笑着向接待室这边飞快地跑来,她金黄色的长发飘起来,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很美!冲进接待室,美玲一头扎进东子的怀里,嘴里嘟嚷着:“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东子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云烟”,抽出一根递给美玲,并替她点上。“你马上带我走!”果然不出所料,美玲急切地说,“我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呆,我坚决不吸了!再吸,我就自己从楼上跳下去!”她又开始发毒誓。东子从包里拿出两张火车票,是第二天早上到北京的,“我明天早上来接你。”
15日清晨7时,东子如约来到戒毒所接美玲走,美玲高兴地跟戒毒所的警官们道谢和道别,戒毒所的医生给她开了一些戒毒药。看着他们相依远去的背影,大家的心里都沉甸甸的,东子的一句话突然回响在耳边:“如果到了北京她还是不能戒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吴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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