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染上毒瘾的厦门人王芸(化名),从1998年底戒掉毒瘾至今,再也没有碰过毒品。3年来,她克服了“心瘾”难熬的折磨,真的戒了毒瘾。她说:“吸过毒品,是我一辈子不会消失的痛。告别毒品,我也懂得了生活的真谛和意义。”
近日,笔者经曾在厦门市戒毒所工作过的林惠玲介绍,采访了王芸。以下是她的告白。“终于有一天,我开始把毒品当娘了”
自从1996年染上毒品,我的一切都变了。
那年,我才23岁,参加工作不久。3月里,我恋爱了。过了一段时间,我发现他竟然是个“瘾君子”,他的许多朋友也在吸毒。刚与男友交往的几个月里,我始终不碰毒品,而后来发生的事情,现在看来真有些荒唐。
7月,我的身体不知怎么搞的变得很差,脸色苍白,人也瘦了下来。母亲和家人看到我这样,便认为我开始吸毒了,无论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信,甚至把我和男友安排到鼓浪屿一偏僻处看管起来。后来,母亲带我去做尿检,结果证明我没有吸毒。但是,这并没有消除母亲脸上的疑云,她还是把我送进了厦门市戒毒所。
当时,我对家人的举动无法理解,心情郁闷,“吸也好,不吸也好,反正在家人眼里我成了坏孩子”。从戒毒所出来后,我与男友分了手。那段时间里,我异常烦躁,同学、朋友对我避而远之,在戒毒所认识的那些“朋友”则想方设法怂恿我吸毒。久而久之,我知道了什么是海洛因,从哪里可以弄到。我的家境还算不错,不愁吸毒的资金,终于,我染上了毒瘾。
我不上班了,开始把毒粉当娘了。为筹毒资,我编造了许多谎言向家里要钱,家人这时想管也插不上手了。期间,我也曾想过戒毒,1997年7月,我下决心到厦门市戒毒所接受强制戒毒。两个月后出来,我还是无法控制“心瘾”的折磨,又与“毒友”一起吸上了。我觉得能抵住万发炮弹,却抵不住毒虫的百般噬咬
1997年底,厦门加大戒毒工作力度,我被要求强制戒毒,但我两次逃过派出所民警的视线。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抵得住万发炮弹,却抵不住心中毒虫的百般噬咬。
两次逃走,我开始感到事态严重。按有关规定,逃避强制戒毒超过两次的吸毒人员,要被送去劳教两年。厦门没法呆下去了,我决定到外地去。家人说:“我们不反对你出去,但毒瘾没戒掉就不要回来。”我明白,不把毒瘾戒掉,我的一生就完了。
离家前,母亲带我来到安徽九华山。我暗暗发誓:只要再吸一口,让我变成乞丐!踏上北去的火车时,愁白头发的母亲悄悄买好了戒毒药品,她怕我熬不过去。
经过许久的颠簸,我在山东莱阳下了车。此时的莱阳,北风呼呼,天寒地冻。我不愿再往前走了,戒毒的信心开始动摇了。于是,我又登上了回厦门的列车。
几天没吸毒,我快受不了了。列车到达南京时,我跳下车,迫不及待地寻觅毒品。一个名叫陈乃峰的好心人看我像得了重病,就上前询问。得知我的情况后,他立即把我带到火车站附近的一家旅馆,将我一人锁在房间里。在里面,我又哭又闹,扔被子、砸水杯。没人理会我,渐渐地,全身肌肉的酸痛症状消失了。
在人生地不熟的南京,即使毒瘾发作,也找不到毒粉。因此,我决定在这里安顿下来,跟着陈乃峰做起了导游。克服了离家后的第一次毒瘾发作,我租了间民房。房间很冷,地很潮湿。导游工作很辛苦,我的双脚都磨起了老茧,双手也冻得红肿。但这些对于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不管怎样,我始终没有动过母亲给我准备的戒毒药品。
毒瘾发作的日夜,至今仍历历在目。我痛苦难挡,像千万只蚂蚁在心里噬咬,全身发酸。有一次,毒瘾又发作了,我把自己关在房间,三天两夜没有睡觉,实在撑不下去了,便将嘴唇、手指咬破。那段时间,我经历了许多次这样刻骨铭心的考验。渐渐地,我习惯了,毒瘾越来越小。
得知我在南京,厦门戒毒所的林惠玲大姐经常打电话来鼓励我,家人来看过我好几回,但不给我生活费,他们还是担心啊。我发现,泪水在他们眼眶里直打转。
到了1998年底,我的毒瘾差不多已经戒清,准备回家过春节。家人不同意,担心我又会与“毒友”混在一起。最终,我还是回来了,我相信自己不会再吸毒。
家人及所有认识的人都不信我能戒掉毒瘾。为防止我偷吸毒粉,母亲与林惠玲大姐隔三差五带我去作尿检,每次我都经受住了考验。
“我把原先写的日记全都扔掉了,我要面对未来”
经过家人多次考验,我真正获得了他们的信任。尽管过去我曾对母亲的所作所为颇有怨言,但现在我明白了,“鱼不管游多远,始终会感激水的”。
回到厦门,我把原先写的日记全都扔掉了,我要勇敢地面对未来。如今,我已与现在的男友一起生活快3年,虽有磕碰,但我们过得很愉快。我只有一个愿望:重新生活,重头开始。
前段时间,我自修完了厦门大学的国际贸易专业,以期重新投入社会。对此,家人持反对态度,认为我现在虽说没有毒瘾,但出去工作万一“心瘾”发作了怎么办?
曾为王芸戒毒提供过不少帮助的警官林惠玲说,“心瘾”是一辈子的事,现在不抽吸毒品,并不意味着以后不抽吸。3年时间,对于一个吸毒者来说,短得可以忽略不计。王芸的路还很长。(龚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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