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方庭审
假如一桩“打老婆”案发生在中、德、美三个不同的国家,三国法官的审判结果会怎样呢?在古城西安就此举行中、德、美三国模拟法庭演示会。前天和昨天,中方德方分别顺利进行了模拟审判,今天美方法官也将依据美国法律作出判决,谜底将被最后揭开。
25日,由中国法官在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大法庭内进行庭审演示。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庄严庭审,模拟案件中将妻子推下楼梯并致其重伤的50岁男子艾建力被依据中国法律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刑3年。
6月25日上午9时20分开庭,两名女书记员进入法庭,请旁听人员肃静,请公诉人、辩护人入座,随后宣布法庭规则。审判长和两位审判员入庭后,审判长宣布开庭,法警带被告人入庭。审判长核对了被告人身份后,告知被告人有申请回避、申请新的证人到庭等诉讼权利,而后宣布开始法庭调查。
法庭调查一、由公诉人宣读起诉书,对“施暴丈夫”(艾建力)将妻子(安静怡)推下楼梯、致其重伤的犯罪事实进行指控,认为被告人已构成故意伤害罪,要求依法惩处。
二、“施暴丈夫”就公诉人指控事实进行陈述。
三、公诉人和辩护人先后询问被告人有关案件的问题。
四、公诉人就犯罪事实向法庭出示证据并说明证据来源及要证明的问题。安静怡、邻居李索等人出庭作证时,由公诉人和辩护人分别询问证人问题。对每个证据辩护人都发表意见,法官宣布对证据是否当庭采信,或评议后决定。
五、公诉人出示完全部证据后,由辩护人出示证据或请证人到庭。由公诉人询问证人,并就所有证据发表意见。所有证据出示完毕后,被告人表示没有新的证据出示,也不通知新的证人到庭。法官宣布法庭调查结束。
法庭辩论公诉人发表意见,要求对被告人依法惩处。被告人自行辩护、辩护律师辩护均为无罪辩护。公诉人针对辩护人发言发表意见,辩护人继续答辩。经过三轮辩论,法官宣布法庭辩论结束。
被告人最后陈述被告人坚持认为自己无罪,同时表示了对妻子的同情,表示愿意和妻子重归于好,照料她的生活。
宣判在“施暴丈夫”做完最后陈述后,审判长宣布休庭15分钟,由合议庭经过评议后进行宣判。再次开庭后,审判长宣读了判决书。经法庭审理查明,在这起家庭纠纷中,丈夫艾建力确实用力推了安静怡,并致安摔下楼梯造成重伤。法庭采信了安静怡等人的证言,认为家庭和睦对社会稳定有重要意义,夫妻双方应互相信任、谅解,被告人艾建力在与妻子因误解而产生争执的情况下,不能妥善处理纠纷,在明知会发生危害结果的情况下将被害人安静怡推下楼梯致其重伤,并且放任该结果的发生。其行为已构成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规定的故意伤害罪,被告人以及辩护人的无罪辩护理由不能成立。鉴于被害人安静怡愿意与艾建力和好,重建和睦家庭,被告人艾建力也表达了同样的愿望,酌情对艾建力从轻处罚。依据刑法规定对艾建力以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3年
,缓刑3年。审判长宣布完判决结果后,告知被告人有上诉的权利。当审判长问艾建力是否上诉时,艾建力回答“不”。11时45分,审判长宣布闭庭。
庭审“花絮”
在演示会正式开始前,举行了一个简短的开幕式。在陕西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陕西省法官协会会长王发荣对来宾们致欢迎辞后,德国柏林州法院庭长罗塔尔?琼曼上台致辞,他赞扬西安是一个伟大的、古老的城市。而美国律师协会前任会长罗伯塔?库珀?雷蒙女士也盛赞西安的古老和美丽。他们都表达了一个美好的愿望,那就是希望通过比较,彼此学习,相互借鉴。
演示会上扮演受害人、被告人、证人的“群众演员”都非常投入,扮演受害妻子的雷女士抱着骨折的胳膊走上法庭,在陈述自己被“丈夫”虐待的情景时,声音哽咽,简直让人以为她是真的受害者。而扮演“丈夫”的男士也颇有表演才能,夫妻俩法庭见面时的一些互相指责的“家常话”让人们忍俊不禁。
在演示结束后,记者采访了代表中方参加此次演示的部分人员。法官王湛告诉记者,在宣判后,德国和美国的同行都对案件结果表示有些意外,因为他们没想到“打老婆者”会受到中国法律相对严厉的处罚,认为这个判决既让“施暴丈夫”受到了惩罚,又考虑到了受害人和被告人还愿意和好的现实,“OK!”
德方庭审
看来,德国人对“打老婆”行为也是深恶痛绝。昨日,经过德国代表团一天的模拟庭审演示,最终判决“施暴丈夫”艾伯特?史密斯犯有人身伤害罪和强迫罪,处以1年6个月的监禁,并缓刑3年。同时,法官还命令:艾伯特必须参加反家庭暴力培训班以“改造思想”;在监外执刑期间他还得每月向反家庭暴力中心支付100马克,以让他在心疼钱的同时,时刻铭记“打老婆”带来的惨痛教训。
德国是近代两大法系中大陆法系的代表,昨日的庭审基本展示了其特点。
开庭和法庭调查:上午9时40分,静穆的法庭。公诉人、辩护人和被告人、书记员都已入座。公诉人坐对面。法警上来示意全体起立,彼德?法斯特法官和两名身着统一白色衬衣的陪审员入庭。法官、检察官和律师都身着黑色长袍。彼德法官先向被告人发问,核对其身份。并告知被告人艾伯特:“你有权沉默,也可以在法庭上进行陈述;选择其一,现在决定!”
律师随即向法官申请他要和被告人进行保密交谈,以决定是否进行陈述。法官允许,大家退庭,只剩辩护律师和被告人进行“保密交谈”。律师告诉被告人,经过查阅案卷,发现证据对他不利,如果承认有罪,可以被减轻处罚。但史密斯说:“我没有罪!没有什么可以承认的!”律师只好说,那就继续开庭吧。
再次开庭后,史密斯表示愿意陈述。在他陈述完事情经过后,法官发问,提出许多关于案情的问题,涉及安妮怎样摔下楼梯的、他们夫妇感情如何等。在法官发问后,询问辩护人、检察官是否有问题,并让他们进行发问。
随后,证人安妮?史密斯也就是受害妻子出庭作证。法官告知她:“因为你是被告的妻子,你可以拒绝作证。但一旦作证,必须讲真话,否则要承担刑事责任。”在安妮陈述后,法官发问,接着由检察官和律师发问。
此时,出现了一个有趣的场面,检察官拉瓦斯博士要求安妮向他表演丈夫当时是怎样推打她的,安妮表示痛苦,不愿进行表演,检察官再三说服她,她才同意。表演时安妮猛推检察官,使他差点掉下台去。拉瓦斯对安妮的表演表示满意。
其后,是警官、女邻居、男邻居作证。上午结束后,下午,专家艾米?赫德塞作证。艾米的证据非常重要,因为她的结论要证明安妮陈述的可靠性。艾米做了详尽的陈述,结论是“安妮有完全的陈述能力,而且可以排除她做虚假陈述的可能。”
辩论:最后取证完成后,检察官拉瓦斯博士提出辩论意见。他慷慨陈词,要求法官认定史密斯有罪,而且要求判处其监禁1年9个月,缓刑2年;要求史密斯参加反家庭暴力培训班;付罚款5000马克并承担审判费用。而辩护律师则要求认定无罪,史密斯做了自己无罪的最后陈述。
在另外的房间内,法官进行评议。彼德法官认为史密斯有罪,并提出量刑意见,认为检察官所说1年9个月有点重,因史密斯无前科,可以缓刑。陪审员中一人认为无罪,投票结果为2:1认为有罪。
宣判:彼德法官在宣布史密斯犯了伤害人身罪(将妻子推下楼梯致伤)和强迫罪(在她报警时夺电话),在宣判同时,下达了法官命令,基本采纳了检察官的意见包括:史密斯必须定期向监刑官汇报;必须接受反家暴培训等等。
庭审“花絮”
当每个证人出庭时,法官都要告诉证人:“你应该宣誓作证,如说假话,要承担刑事责任。”但在经过控辩双方同意后,证人也可以不进行宣誓。同时告知证人所有的费用都是由国家按小时来支付。
两位陪审员是由谁担任的呢?在回答提问时,彼德法官幽默地说:“我们是抽签决定的。”在德国,陪审员不要求有专业的法律知识,且欢迎各阶层的人来参加。这样做的目的是对公诉人、辩护人进行制约,减轻他们完全以法律眼光看待问题的影响。“但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参加,因为给他们的钱太少了!”彼德法官如是说。
法庭上,执勤法警并不穿制服,而是着浅兰色衬衫,打领带。法庭上,被告人不是坐在接受审判的位置,而是和辩护人一起坐在公诉人对面,以证明他被认定有罪前的自由人身份。这也是德国法律无罪推定原则的体现。
在庭审中,律师两次提出要和被告人秘密交谈,而且都获得法官允许。法官和检察官等都退庭,由他们保密交谈结束后,再回到法庭。
此案中,事发时出警的警官麦克厄尼也出庭作证。根据德国法律,警察在刑事案件中要出庭作证,如果出警警官不能出庭,其他警官代替。且在作证时,完全和普通人一样,不享有特权。(江雪 周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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