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岁老母亲清早发现独居的女儿倒在床上,喷涌煤气的灶上有个烧干的小锅……然而死者颈部淡淡的印痕引起家属怀疑。
数日的内查外调,所有的已知关系人均排除了作案可能。
死者亲属交谈中偶然提起的“徐老板”使案情柳暗花明。
只是“萍水相逢”相处月余的“对象”,只为贪图区区2000多元,一起残忍毒辣的命案发生了———
2001年4月23日晚上10点多,全市的“严打”统一行动已进行了3天,连续工作几天没能休息的公安民警们仍在紧张地忙碌着。这时,一中年男子推开公安红桥分局丁字沽派出所值班室的门,他说有情况要向民警反映,接着,来人说出了他们全家人对他姐姐李某某突然死亡所产生的疑惑……
神秘死亡
家住红桥区丁字沽风采里的李某某,今年48岁,丧偶独居,儿子长期在外打工,平时很少回家。李某某原在一家煤店的保健站工作,下岗后自谋职业,在河东区华昌大街一家公司做货物保管员,收入不是很高,尚能维持生活。
李某某的母亲景某已是74岁高龄,住在丁字沽新村,离李某某的住处很近,步行也就5分钟。为照顾老母的生活起居,孝顺的李某某多年养成了习惯,每天早晨上班前和晚上下班后,都要到母亲那儿转一下,问问有什么事没有。
4月23日早晨7点多,景某见女儿没像往常一样来看自己,打个电话也没有人接,预感到可能有什么事。老人放心不下,便走到女儿家,用钥匙打开房门,一进门闻到室内有很浓重的煤气味。厨房煤气灶的开关打开着,火已熄灭,大量煤气仍不断涌出,煤气灶上有个烧干的小锅。面色苍白的李某某,合衣躺在床上,颈部系着一条红色纱巾,景某用手一摸已没了鼻息。
吓坏了的景某尖声呼救,周围邻居闻声赶来,看见房间内的情景,都认为李某某是煤气中毒,急忙打电话120叫来救护车,将李某某送到附近医院抢救。经医生检查,确定李某某已经死亡。死者的亲属得知消息纷纷赶来,一面哭泣,一面收敛尸体,准备料理后事。然而,家人在擦拭尸体时发现,死者颈部的纱巾打了两个死结,解开后隐约可见一条淡淡的印痕,死者身上有几处很窄的伤口,但没有流血痕迹。另外,家人检查了一下死者的衣物,发现其外衣口袋里,有一张昨晚深夜在ATM机上取2100元的取款单据。
综合上述疑点,李某某的亲属感觉不对劲儿:李某某平日一向生活俭朴,花费上很节省,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存了多少钱。近来没听说她要买什么东西或要办什么事,突然间取这么多钱干嘛?当晚10时,众亲友聚在一起商议后,认为李某某的死疑点太多,可能是被人杀害,决定向警方报案。
拨开迷雾
公安红桥分局接到报案后,分局刑侦一大队、四大队及丁字沽责任区大队立即调集精干警力赶赴现场,会同市公安刑侦局有关部门展开调查。经过现场勘查和尸检,发现死者颈部有勒痕,上身多处刀伤,综合分析李某某为勒颈致机械性窒息死亡,确系他杀,死亡时间在4月22日0时至23日早7时之间。据此,警方认定此案为故意杀人案,成立专案组进行立案侦查。
这起命案发生在“严打”整治斗争期间,市政法委、市公安局将此恶性案件挂牌督办,要求限期破案。红桥分局局长尹学文、副局长李建宏多次召集刑侦支队和专案组共同研究案情,根据案发现场无搏斗痕迹且无破门迹象等特点,分析此案极大可能系熟人作案,遂确定先从被害人李某某的关系人入手,逐人进行排查,从中选取突破口。
经过走访李某某亲属和同事、朋友,民警了解到李某某生前交往密切的有10余人,其子冯某欠有不少外债,当时躲在了宝坻。刑警当即行动,刑侦一大队的董树淳副教导员带领探长李健,探员邓鹏、孙艳杰赶赴宝坻,经调查证明其子冯某案发当晚确系在宝坻,没有作案时间。同时刑侦队员对那些分布在市内六区的重点关系人展开了细致的内查外调。然而,通过数日排查,所有已知关系人均被排除了作案可能,侦破工作顿时陷入僵局。
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刘振兴、副政委于宝平和刑侦一队队长韩进杰连续召集专案组开案情分析会,凭着多年的破案经验,他们认定还是熟人作案的可能性较大,是否有人未能划入视线,决定组织专案民警重新找李某某的亲友谈话,让大家扩大范围,再仔细想一想,看有没有漏掉的情况。
与民警闲谈时,李某某的亲属偶然提起,李某某好像曾谈过一个“对象”,时间不长就散了。那人好像姓徐,叫什么名字不清楚,都叫他“徐老板”,说是自己干买卖。专案组获取这一重大线索后,当即抽调李健、冯永利、王斌等主攻新的关系人。随着调查的逐步深入,所有疑点逐渐集中在李某某的前男友徐某身上。
徐某,今年54岁,户口地河西区尖山路曙光里,但这处房子已被徐某卖掉,现住址不详。经调查,徐某本是塘沽人,技校毕业后分配到手表厂工作,后辞职下海,由于不善经营赔了本。1991年因盗窃罪在沈阳被判刑3年,释放后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无正当经济来源。此人离异独居,穿着讲究,整天把自己装扮得像个大老板的样子,平日爱玩牌,赌博成性,手里稍有点钱就泡歌厅、找小姘,以此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今年春节前,李某某经人介绍与徐某相识,乍一看徐某能说会道,特会哄女人。他谎称自己在东丽区有个塑料厂,收入不低,如果李某某嫁给他肯定会衣食无愁。李某某见对方穿着入时,请她吃饭出手大方,不由得不信。二人相处一段时间后,李某某认为徐某在外做生意应酬很多,两人生活习惯不同,交往一个多月后对介绍人说,打算跟徐某吹了。别人听到这话,且两人又没有太多交往,都以为就这么完了。
实际上,李某某和徐某分手后,也还时不时地通个电话。就在案发前几小时,李某某还曾经给徐某打了个传呼。警方认为,徐某有重大作案嫌疑。
布网抓获
经过进一步侦查,警方获取了大量线索。徐某与前妻离婚10多年,女儿与前妻同住,当初双方协议,每人负责女儿一半学费。今年该拿学费的日子又快到了,可徐某身上没有钱,4月12日,他给女儿打传呼,约她在东站见面。谈话中,徐某伤感地说,如果不出现奇迹,咱爷俩以后就见不着面了。他把自己一向珍视的一个随身听和一个只存有5元钱的存折交给女儿。女儿以为他说完这番诀别的话,可能就要去自杀的。
根据掌握的情况,专案组分析,徐某赌博成性,手头拮据,案发当日与李某某有过接触,有作案动机和时间,且案发后不知去向,因此将徐某列为重大嫌疑对象,集中全部警力围绕徐某的关系人、亲属及可能的落脚点开展调查。5月3日,民警获悉徐某的一个牌友在沧州,民警李健、冯永利、吕永华等当即赶赴沧州找到此人,了解到,徐某经常在河西区小海地骊山里一个牌馆玩牌。
专案组民警李健、冯永利、王斌、邓鹏、孙艳杰等放弃休息,分成几组,带着徐的照片在徐某经常出入的场所,昼夜严密监控,连续数日蹲堵。5月15日下午2时许,一个戴黑边眼镜的中年男子走进骊山里的这家牌馆,外貌与徐某很相似。侦查员化装成打牌人进入牌馆,证实此人确系徐某后,一打手势,外面埋伏已久的民警迅速冲入馆内,将犯罪嫌疑人徐某一举擒获。民警在徐某身上发现了一个银行卡,存有2000元,与被害人李某某案发前取款数目基本相符。
狡猾的徐某曾进过公安机关,具有一定的反审讯能力,被抓后一言不发,企图以此逃避法律的制裁。刑侦一大队副队长田宗泊、刘锟带领专案人员连续3昼夜未合眼,加大审讯力度。办案民警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获取了大量重要证据,最后,徐某在这些事实面前,不得不低下了头,开口交待了作案的全部过程。
水落石出
原来,4月中旬徐某与女儿诀别时,由于手头拮据无法度日,已产生杀人谋财的念头。他把认识的人想了一遍,觉得杀李某某最易得手。因为两人交往并未公开,时间又短,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他认为李某某独居多年,生活又节俭,总会有些积蓄,况且又是独自居住,便于下手。选定作案目标后,徐某便开始寻找机会。
说来也巧,4月22日晚,李某某所在河东的这家单位员工聚会,大家吃完晚饭又去唱歌,她提前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晚上有事就不去看望了。那天李某某也喝了点酒,心情挺好,不知怎么就主动给徐某打了个传呼,约他出来聊聊。徐某一看机会来了,当即拿了一把尖刀,藏在西服口袋里,然后才去赴约。
二人在东风立交桥下见面后,从车站后广场走到前广场,这时大约是晚9点多。他们来到“麦当劳”边喝冷饮边聊天。徐某见对方高兴,谎称自己要到外地去收账,带着存折不方便,想借李某某银行的牡丹卡用一下,李某某没多想就答应了。当晚11时47分,二人打的来到河北工业大学门前的自动取款机旁,分两次取出卡上的2100元,留下80元作底,便将牡丹卡借给徐某,然后带徐某回家拿存折。
来到李某某的家,李放好取出的钱,将存折交给徐某,这时李母来过一个电话,得知女儿已回家,就放心地睡了。二人在李家聊至深夜,23日凌晨1时许,劳累一天的李某某不知不觉间靠在床上睡着了。徐某见时机已到,走上前假装给李某某垫枕头,趁机用李某某的丝巾将其勒死,找出李的钥匙,打开柜子,将刚取出的2100元现金、一张10000元存单、5000元债券及首饰、各种纪念币、手表等用一尼龙兜装好。这时,徐惟恐李没死,又用带来的尖刀在李某某腋下、小腹部连捅5刀,并打开煤气伪造李某某煤气中毒死亡的假象,后携带赃款等物,锁上房门、防盗门逃离现场。
作案后,徐某又找到取款机,将卡上最后的80元取出50元,然后倒了几趟车回到河西区郁江南里暂住地,将存单、银行卡等物烧毁,扔弃尖刀等作案工具。徐某自认为自己干得万无一失,便美美地一直睡到中午。起来后,他又携带手表、项链等赃物到一市场低价卖出,得赃款900余元。做完这一切后,他放心了,认为没有人会知道此事,便又沉迷于玩牌。
徐某做梦也没想到,红桥刑警竟这样快、像猎人一样追踪而至,最终还是将他抓获归案。这个自认为有经验的老手,最后也不得不承认:“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
据了解,徐某日前已被检察机关公开宣布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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