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尚未在临时找来做为采访用的办公室坐稳,马西雷就走了进来。他个头不高,精神矍铄,黑里透红的脸庞带着慈祥的微笑,迥迥有神的目光充满着友好的热情,这股热情在他那粗壮有力地握手中再次令人难以忘怀。
还未等我对他在百忙中接受采访表示感谢,他便用汉语说出"你好"、"谢谢",笑言加上"再见"是他掌握的全部汉语词汇。做为博茨瓦纳前总统,马西雷曾多次访华,是中国人民的一位老朋友,这次采访我特意为他带来"一尊兵马俑"做为礼品。遗憾的是,他虽访华多次,皆因日程紧张,未能赴兵马俑博物馆参观。这时,他认真地端详着"兵马俑",听取了我这位兵马俑的故乡人对兵马俑的介绍。
我的采访话题单刀直入,从刚果(金)和平谈起。做为联合国与非洲统一组织指派的刚果(金)全国对话调解人,马西雷和他领导的推动刚果(金)全国对话办公室正在忙于刚果(金)和平,"我和办公室的同事们曾多次访问刚果(金),与全国各省不同阶层的人士广泛接触,为全国对话顺利进行铺平道路。过几天,我们还将访问金萨沙,进一步商谈关于举行全国对话预备会议等问题" 。
马西雷介绍说,他的办公室人员包括博茨瓦纳前外长莫格韦和瑞典前驻南非大使海内巴克等外交家,大家共同努力,积极工作,克服了刚果(金)目前存在的交通和安全等不利因素,工作取得了预期效果。
刚果(金)全国对话的代表由四方面组成:刚果(金)政府、两支反政府武装、各大反对党和非政府组织,其中前两者在《卢萨卡和平协议》上签了字。据马西雷介绍,非政府组织包括宗教团体、传统部落领导、妇女协会、青年协会、工会、人权协会、科技团体等十大组织,他们均选派代表出席,截止目前代表的人数已经确定。"我们坚持认为,全国对话及其预备会议,一定要确保各方人士均能与会,确保全国各地的代表均能畅所欲言,各抒已见,充分表达自己的观点,从而使各行其是的各方相聚一堂,从国家和民族的利益出发,共商和平大计,决定国家前途。"马西雷表示,"为此,我们决定将原定于7月16日在哈博罗内举行的刚果(金)全国对话预备会议推迟至8月20日"。
马西雷认为,刚果(金)目前已实现了暂时的和平,为举行全国对话提供了先决条件,但真正的和平惟有在全国对话达成一致后方能实现。通过对刚果(金)的几次访问,他们清楚地认识到刚果(金)人民厌恶战争,需要和平,并具有民主精神,他们"需要我们帮助他们实现和平,这是刚果(金)实现和平的基础,使我们对刚果(金)最终实现和平充满信心"。
调解刚果(金)和平是马西雷退休后做的第二件事,第一件事是三年多前他刚退休时,应非统组织邀请负责调查卢旺达大屠杀事件,寻找大屠杀发生的原因,以防止此类悲剧在非洲大陆重演。马西雷说,经过两年深入细致的工作,他领导的7人调查小组向非统组织提交了一份长篇报告,报告认为政治、种族、部族等矛盾是导致大屠杀发生的主要缘由,许多国家均存在类似矛盾,重要的是不同民族之间需要和平共处才能共同受益。他由此进而认为,影响非洲大陆发展的主要问题是部族矛盾。
当问及他的退休生活时,记者话音刚落马西雷便爽朗大笑:"我尚未退休,还在工作。"他的话引起在座者共同大笑,这笑声一下子激活了我脑海中储存的关于眼前这位慈祥老人的简历:76年前,凯图米莱·马西雷降生于博茨瓦纳南部区卡尼耶村;1948年,时值从南非当时著名的泰格·克鲁夫学校获得教育学专业文凭的次年,25岁的马西雷开始其教育全民的使命,在家乡创办了博茨瓦纳著名的卡尼耶中学;1958年,他开始经营私人农场;两年后步入新闻界,先后任记者和《非洲回声报》编辑;1962年开始其从政生涯,与前总统卡马一起创建博茨瓦纳民主党--博茨瓦纳自1966年独立以来的执政党,任党的总书记和机关报主编,后曾任国家副总统兼财政与发展计划部部长;1980年卡马总统逝世后继位,1998年3月退休;1991年被英国女王授予"圣迈克尔和圣乔治"最高勋位。在他执政期间,博茨瓦纳政局稳定,经济发展迅速,人民生活不断提高……
笑声过后,马西雷眯着双眼微笑着看着我,我赶快收起脑海中正在展开的那一幕幕记忆,而他似乎猜出了我的心思,又似乎是言归正传地回答我的提问:"我是一位农民,现在还有一个农场,经常去农场养鸵鸟、种蔬菜、割杂草,这占据了我大部分的业务时间,特别是周末的休息时间。"他暂停了一会儿接着说,"这样来回跑跑干干活,保证了我的身体健康,我也就不需要专门锻炼身体了。"原来,强身之术人皆有之,而留恋农活便是马西雷的健身之道。
马西雷是继坦桑尼亚已故总统尼雷尔之后,非洲大陆第二位主动让位退休的前总统,他也因之赢得国内外的普遍赞誉。当话题转到主动退休时,马西雷充满自信地认为,他适时退休是"正确的时间做出的正确决定",并对自己的接班人"深感满意",对国家的发展现状表示"高兴",对国家的前途表示"乐观"。了解情况者明白,马西雷的话并非客套而实有所指。今年4月,在南非开普敦接受"自由市场基金会勋章"时,马西雷透露自己退休前做的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是,与全国人民一道制订了国家至2016年的长期发展计划,这一计划的中心思想是通过教育和开发人力资本,保证国家的下一代成为有知识的一代新人,为国家建设提供充足的高素质的人力资源,从而将自己的祖国建设成为一个崇尚教育与信息的国家、繁荣富裕生产能力强的国家、具有同情心关心他人充满正义的国家、人民安居乐业的国家、开放民主的国家、具有道德韧性和责任感的国家、以及团结自豪的国家。他说,自己的国家正在沿着正确的发展道路前进,现任国家领导人已经采取和必将采取正确的方针政策,战胜目前存在的诸如艾滋病蔓延等重大挑战。
马西雷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我第一次访华是在七十年代,此后曾数次访华,任总统期间就访华两次,最后一次是去年10月赴北京参加中非论坛。"他若有所思地说,"回想起来,访华的时间前后相隔约30年了。"访问多次并相隔久远,中国和中国人民对他留下了三大突出印象:"中国人民非常勤劳,令人十分敬佩;中国是文明和热爱和平的国度,从不干涉别国内政;我幸运地看到,中国的经济发展迅猛,国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同时深感欣慰的是"我们两国的关系非常友好"。
采访结束时,他指着桌上站立的那尊兵马俑告诉我,下次访华,"我一定去你家乡参观兵马俑博物馆,目睹这一世界奇迹"。(李新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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