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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州“12-９”特大银行抢劫案告破，洋溢在郑州市公安局的欢乐是前所未有的。因为这个城市7年间发生了20起银行抢劫案，年均3起，在此之前从未侦破。
乘胜追击，1997年“11·１9”和1999年“3·３”两起银行抢劫案也相继侦破。
郑州警方和金融单位在兴奋之余，重新开始反思这个城市的银行安全问题。
208万元5分钟就没了
2000年12月9日，郑州火车站南银基商贸城一楼西北角，广东发展银行郑州分行银基支行营业厅正在营业。
“事发前一如既往的平静，看不出任何征兆。”银行职员卢元珍事后回忆说。
下午4时40分左右，“4名蒙面劫匪突然闯入我的视线，他们手持白色编织袋，跑动迅速。”值班经警宋少周说。宋当时在监控室，发现情况不对时按响报警器。
营业厅当值的经警王国清未及反应，便被一个蒙面人用两尺长的猎枪抵住胸口，大喊“趴下”。
一歹徒从编织袋中掏出自制炸弹，贴在三号柜台上方防弹玻璃上。随着一声巨响，炸开一个洞。另一歹徒持铁锤砸掉玻璃，跳了进去。
“我浑身发抖。”职员张娜说。但她还是摁动了警铃。
4名营业员被枪逼至墙脚，眼睁睁看着穷凶极恶的劫匪往编织袋中装钱。
得手后蒙面歹徒迅速拐入商场，扯下帽子及面罩，从商场另一侧的零号门逃窜。银行职员打电话报警。
正在商场值班的保卫处副处长常玉杰闻讯迅速赶来拦截。常拿着对讲器，边跑边叫，歹徒迎面就是一枪，常应声倒下。另一保卫干部的棉大衣被子弹从侧面击穿。
劫匪消失在人群中。
全部过程5分钟。208万元人民币被劫，一人死亡。混乱中，一名4岁男童被踩成重伤，10余人被送往医院救治。营业厅的时钟被震坏，时间定格在16：42。
事后从银行的监控系统得知，这伙劫匪身上捆绑了7种不同的自制炸弹，手里还拿有一瓶130号的航空汽油。
2001年6月19日，随着最后一名案犯张世镜的落网，“12·９”银行抢劫案告破。
6月23日中午，记者来到当时的案发地。银基支行照常营业，银行职员忙碌地工作。与从前不同的是，营业厅通往商场的门锁死了；经警宋少周着避弹衣上班；防弹玻璃后面也多了一层不锈钢防护栏，泛着冷冷的银光。
这天距案发时已有半年，但人们心中的恐惧仍挥之不去。
旧案浮出水面
“12·９”案的侦破带出了一直悬而未破的1997年“11·１9”和1999年“3·３”两起银行抢劫案。
手法惊人地相似：1997年11月19日，郑州市淮河路的电信营业厅发生持枪抢劫案。3名歹徒戴头盔、持猎枪，抢走电信分局正在往银行押款车上运送的现金37万元。
1999年3月3日，郑州市交通路，建设银行铁路支行储蓄所被劫。4名歹徒持铁锤将柜台玻璃砸坏，抢走现金5万元，并在逃离时引爆携带而来的爆炸装置。
郑州警方现已查明，三起劫案皆为同一团伙所为。主犯是河南叶县农民张书海，其余为张的同村村民乔红军、张世镜、朋友张小马，及其长子张洪超，其妹张玉萍。一个典型的家庭犯罪团伙。
经警方查证，张书海曾当过兵，1975年退伍后在村里任民兵营长和村委会主任，1995年带妻子和两个儿子到郑州做玩具批发生意，后嫌做生意来钱太慢，便铤而走险，伙同亲属抢银行。
在两次成功得手后，张显然积累了经验，胆子更大了，也更猖獗了。
从案情分析，张书海团伙的作案手段开始时并不高明，但不断“总结经验”后，却屡屡得偿所愿。
“12·９”案发后，电视在播，报纸在登，其实张书海一直心安理得地呆在郑州直到被追捕。6月12日，张被排查民警带到公安局提取指纹时仍存侥幸心理。张书海自然低估了警方的力量。
张书海也并不是郑州惟一胆大妄为的银行劫匪。记者从郑州市公安局得到的信息是，从1994年至今的7年里，郑州市区共发生20起银行抢劫案。其中抢劫储蓄网点18起，抢劫运钞车、金库各1起。
距今最近的一次发生在今年5月13日，被抢银行是郑州市西郊汝河路口的工商银行淮河小区分理处。
当天中午12时20分左右，一名男子突然冲进营业厅，持刀对着柜台玻璃一阵狂砍，并大叫“快把钱拿出来”。此人被闻讯赶来的民警和群众抓获。
劫犯叫李世亮，河南新蔡县人，来郑半月。据李交待，他预谋抢银行已久，此前先后三次到该分理处踩点。对于逃跑的交通工具，李世亮竟选择了一辆自行车。“用自行车抢银行，劫匪也太猖狂了。”营业员崔江水议论说。
郑州市公安局一民警告诉记者，这是对郑州警方赤裸裸的挑衅。而这种挑衅经常发生，在“12·９”案告破之前，郑州市几乎没有侦破过重大的银行劫案。这一度成为郑州警方的耻辱。
“12·９”案告破意味着公安部门在与银行劫匪的对抗发生了转机。
罪犯何以得逞
郑州市公安局治安处内保科科长林帼敏对记者说，7年间郑州发生20起银行抢劫案，年平均3起，发案率是惊人的。
她认为1997年以前几起银行劫案得逞的原因：一是金融单位领导重业务轻防范，安全防范措施不力，制度不健全，内部监管也跟不上；二是该建设投资的安全防护措施不投资，隐患得不到及时整改；三是金融员工防范意识薄弱，防范技能低。
1997年全市金融系统进行过一次大的安全防范整改，但银行劫案并未减少。
如1999年郑州城市合作银行中药城分理处发生的“12·５”案，劫匪用铁锤将防弹玻璃砸出两个洞，并由洞进入劫走现金200多万元。事后调查，银行监控设施并未发挥作用，防弹玻璃质量不过关，通勤门的钥匙被职员挂在门上————让劫匪从容撤逃。“12·５”案为郑州银行安全彻底敲响了警钟。
2000年被称为“郑州金融系统开展安全防范工作的高潮年”。郑州警方也投入了相当的警力协助银行搞好安全防范，达标活动标准甚至比公安部和河南省的要求还要严。
比如从硬件上要求各营业网点必须具备五大件：防弹玻璃、双向缓冲门、外接喇叭、与110联网的报警器、监视器。2000年8月底，郑州市区所有营业网点都达到标准。有的还投入重金安装了金属防护栏、反抢劫装置(如催泪瓦斯、染色弹)、安全间(被劫后可带钱退入)。
郑州警方和各大银行在银行安全防范上所做的工作不可谓不大，公安局与各银行层层签订责任状，各种安全培训、考核、检查不断，银行职员也须经考试合格后持证上岗，还有各种通知、教材、文件……
“银行的安全不能只落到口头上、设备上、更要深入与此相关人员的观念中。”郑州市公安局一位警官总结说。
银行的困惑
“张书海突破了我们原以为坚固的防线。”广发行银基支行行长屈建国说。
屈行长称营业网点的建设要求是按公安部门从防枪击、防锤击去设计考虑的，且验收合格。“想不到张书海会使用爆炸装置，防不胜防啊。”屈苦笑。
广发行郑州分行办公室主任吴新光始终认为他们很冤。他认为广发行在郑州市区的安全防范设施是市里最好的，并且当事员工的应变能力、敬业程度、防范措施也无懈可击。尽管208万元现金被劫，广发行仍嘉奖了当事员工。
“12·９”案发生后，广发行在所有营业网点的防弹玻璃后又安装了金属防护栏。全市工商银行系统共投入了1000万元，给储蓄所装上22毫米粗的螺纹钢防护网，据说可以防炸了。
吴新光并不赞成这种“鸟笼”式的工作环境，人为地在营业员与顾客之间设置了障碍，无益于沟通和交流。
“比如传票口过小，客户现金多，取存不便，对顾客也尊重不够。”屈建国说。但在安全面前，尊重似乎是次要的。
赵国学并不这样想，搞了9年的银行安全保卫工作，现在突然觉得工作的难度越来越大，漏洞似乎也越来越多。
“银行安全的缺陷并不在于安不安‘鸟笼’，”工商银行淮河路支行副行长姜庆根说，“年年都在安全防范上下功夫，但银行劫案并未见根本性减少。”姜认为解决此问题不应单单停留在银行身上，群防群治，加大社会治理力度，促进社会治安的根本性改善才是最关键的。(陈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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