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说明:王胜利:回家的感觉真好
经过记者一番努力,一直保持缄默的王胜利终于答应接受采访。8月29日下午,记者与他在事先约定的地点见了面。
黑道无道,绑匪拿钱又绑人
说起冒险搭救张忠强的原因时,王胜利显得非常气愤。“黑道也有道。据我所知,菲律宾还没有出现过这样收了钱还绑人的事。”原来,尽管菲律宾国内绑架事件时有发生,但绑匪一般拿了钱便将人质放生。之所以王胜利等人敢入虎穴救人,也是因为他们过于相信绑匪所谓的“黑道义”。
按照双方约定,8月12日上午10时半左右,营救小组一行6人冒雨分乘两辆日产工具车前往绑匪指定地点。这6人分别是张忠义、张忠强的外甥阿蒂、薛兴(张忠强的亲戚)、王胜利、王所在单位的两个同事。
王胜利清楚地回忆道:“当时,所有的赎金都装在一个方便面箱子里,用铁丝紧绑着,谁也看不见里面有多少钱,不过,大家都说里面装了500万比索。”
根据绑匪的要求,前来交钱的人不得超过4个。为此,单位的两个同事以及阿蒂留在了歌德巴旺做接应。其他几人则出发与绑匪碰头。
当行进到一个名为“达戈隆”(音译)的地方时,营救组的车子停下了。一直跟踪他们的两辆摩托车也随即靠了过来。绑匪扛起钱箱就走,他们还将王胜利等人身上可以拿走的东西全部一抢而光。这时候,王胜利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妙。就在大家迟疑之际,前面树林里突然窜出了十一二个手持半自动步枪的绑匪,将他们几个人全部拽下车。
步行“长征”把王胜利的脑子都要走傻了,不过,大家发现好像匪徒并没有杀害他们的意思———他们也成了匪徒的摇钱树。一个多小时后,绑匪将人质带到一个大湖边。这时,王胜利发现,湖边有一艘靠柴油机发动的小船。陆路结束,还有水路。
身陷“水牢”插翅难逃
经过几个小时的湖上漂泊,船停在了湖中心的一座小竹屋前。人质被赶到了小屋里,由3个绑匪看守。这屋子四面被湖水环绕———湖面最浅的地方也有两米多深。就算绑匪不在,如果没有船只的支援,屋里的人也会因断粮而亡。
险境相逢张忠强
15日晚,歇了两天的王胜利等人再度被转移。这次上船后不久,船便停在离王胜利等人住的不远的一座草房子边上,不一会,几名匪徒从屋里将一名男子推上船。
在蒙蒙夜色中,这男子说了句话,大家确认他便是张忠强。此时,张忠强回过身来,看到被绑的王胜利几人,说道:“你们怎么也来了,都是我连累的。”
就这样,张忠强与营救组团聚了。但谁也没有想到这短暂的团聚仅维持了三天多。在聚在一起的第一晚(15日晚),张忠强向王胜利等人介绍自己被绑的经过。据张忠强说,绑匪对外界的了解是通过收音机实现的。尽管大家坐在一起商量如何脱离虎口,但水牢的客观存在却让大家的希望变成了空想。
薛兴最后道“保重”
8月18日晚,绑匪突然告诉我们要紧急出发。走出不久,我发现,张忠义和翻译小林被单独留在一条船上。而我、薛兴、张忠强则被匪徒押上了另一条船缓缓驶离小屋。临别前,薛兴对小林说了句“保重”———没想到这竟然成了他最后的祝福。就这样,王胜利所在的船在另外一艘载有12个全副武装绑匪的“护航船”的注视下,沿着茂密的水草慢慢前进。
子弹从我耳边擦过
王胜利的船行进了三四个小时后终于靠岸。休息中的王胜利、张忠强、薛兴三人分躺在河边上,呈品字形,其中王胜利离河边最近。大家在相对平静中聊了几分钟。突然,“乒”,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说时迟,那时快,王胜利一下子冲向小河,往回奔向刚翻过的那座山。
“我一跑,就感到子弹唰唰地跟了过来,离我很近,就在耳边。”王胜利清晰地回忆到。“我一下子跑过了小河,惊慌中,我发现河对岸的树底下有几个人———断后的匪徒。不过,出乎我的意料,这三人见到我,竟然扔下手中的枪跟我一起狂跑———扔了枪,跑得更快。跑了十几米,密集的弹流令我们几个不约而同地趴在了地上。这时,又有两个匪徒跑了过来,但未等他们趴下,就听扑的一声闷响,肯定有人中枪了。”
“我已经恐惧到了极点,也不敢回头张望。我闭上眼睛,嘴里发出前所未有的嚎叫,又冲向山去,跑到一个茅屋里——茅屋距交火的地点仅有六七十米。”为了躲避子弹,王胜利滚到了附近的一棵树下。他身边不远处,三个匪徒向他招手。尽管被这枪林弹雨搞得惊恐不安,但王胜利神志还很清楚——绝对不能再回到火坑里。
飞机从头顶掠过没看到我
就在匪徒的火力似乎因换子弹而减弱时,王胜利抓住机会撒腿就跑。他一口气跑到了山顶上。一个多小时后,王胜利突然听到了隆隆的巨响。“那是直升机的声音,匪徒不可能有飞机,是政府军的。”
两架直升机的出现令王胜利再次看到了生的希望。他腾地从茅草中跃起,忘情地脱下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衬衫,放在手中摇了起来。
不过,遗憾的是,直升机并没有看到王胜利。
引导飞机的人救了我
就在他失落的时候,不远处着起了火,与此同时,他发现是几个人在附近的一棵香蕉树下说话,尽管传出的话听不懂,但凭着自己参军时的经验,王胜利断定说话的人是政府军用来指引飞机的人。而点火也是菲律宾军方剿匪的一记绝招。
但要说明的是,在菲律宾,除去佩带的徽章外,政府军与各路匪徒的衣服基本一样———大多是迷彩服。不过,胜利还是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赌一把。
“我直挺挺地从草地里冒出,径直走向树下的几人。这时,树下5人似乎吓了一跳,紧接着,其中一人一把将我抱住。我当时也一惊,不会又入虎穴了吧。但另一人突然开口‘THISISPHILLIPPINEARMY’(我们是菲律宾军队),天呀,我终于获救。”
听到噩耗,我忍不住流泪
胜利被菲政府军搭救后,首先想到了自己其他同胞。不过菲士兵的回答只有两个———“NOMORE”(没别人了);“DEAD”(死了),听到回答,王胜利终于抑制不住自己情感的爆发,一时间,这位7尺男儿已经泪如泉涌。他动情地对记者说:“尽管被绑架前,大家接触不多。但落了难,又在异国他乡,我们就是兄弟。”
据胜利的爱人介绍,胜利从来没有哭成这个样子。就连解救他的菲士兵都以为他受刺激疯了,竟然接连用冷水泼他的头。
“两三个小时前还一起说话,怎么就死了”。晚上,菲军方人员通知胜利,称薛兴、张忠强的尸体就在胜利屋子旁边的屋里,问胜利要不要去看看。
被恐惧与悲痛折磨得体无完肤的胜利再也经不起更多的刺激,他没有去看同胞的遗体。
由于张忠义以及翻译小林尚在匪徒手中。为最大限度地保证人质的安全,王胜利暂时回避了诸如张忠强如何被绑,王胜利等人前去解救张忠强以及赎金从何而来等敏感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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