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则是中国人民大学计算机系的高材生,毕业不到一年。他凭着高超的计算机网络技术和朋友一起成功地开发出一套防止黑客攻击网站的软件,由此获得国际某知名计算机公司的青睐。在别人眼中,他无疑是这个时代的幸运儿、IT精英,前途不可限量。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国家难得的人才,为了早点弄到钱,实现自己创建一家网络公司的梦想,竟然和朋友一起入室抢劫杀人,自毁前程。9月12日,朱正、于则涉嫌入户抢劫、杀人一案经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审查,被依法提起公诉。据了解,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将于近日对该案进行公开审理。
高档小区突发命案
今年4月15日上午10点半左右,朝阳区望京某高档小区424号楼7层12号房间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房间的主人关某先打开了里侧的门,看见两个佩戴物业胸牌的年轻人。其中一年轻人说:“我们是物业的,检查一下您家的煤气管道。”关某毫不迟疑地打开了第二道防盗门,两个年轻人进来后,两道门在他们身后关闭。
当日下午3时,关某的母亲外出回家打开两道房门后,被屋里的一道长达7米的血迹吓呆了,而血迹的尽头是倒在血泊中的关某的尸体。朝阳区公安分局望京刑警中队的刑警赶到后,经勘验发现,死者关某喉结部被锐器横向切割开十余厘米的创口,深达软骨板。而在其枕部竟布满了近20刀的刺创伤,其中一处深达颈髓。死者头部还发现多处钝器伤。现场起获了带血的尖刀和铁扳手,经检验这就是致关某毙命的凶器。
“仗义”的儿时伙伴
在北京市朝阳区酒仙桥地区住着一户极普通的三口之家,父亲下岗,母亲因病在家,家中有一独子名叫朱正,今年20岁。别看朱正岁数小,前科劣迹可不少,年仅16岁的时候就先后因抢劫、盗窃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二年和有期徒刑三年零八个月。刑满释放后,一直无业的他只能在社会上游荡。
朱正还有一个家住附近的“发小”,名叫于则,也是家里的独子。朱正从小有一个结巴的毛病,上学后总觉得自己不如别人,所以他对学习不感兴趣,而是用拳头来维护自己的尊严。不过他对学习非常好的于则却有一种特殊的感情,甚至是“敬重”。他经常对于则说:“你好好念书,如果谁欺负你,你就告诉我。”于是,于则一旦受到欺负,朱正总是帮他出头打架。
有一次,于则和一个高年级学生的妹妹成了朋友,这个学生想找于则的麻烦,好几次在校门口堵他,打算找他“谈谈”。于则把这件事告诉了朱正,朱正找到了那个高年级学生对他说:“于则是我的好朋友,你们不要找他的麻烦。”从此,这个学生再也没有拦过于则。
这样,于则总觉得朱正很仗义,两个人长大以后虽然因学习的巨大差距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但感情上于则还是愿意跟这位“江湖朋友”接近。
想当张朝阳的年轻人
于则凭借着自己的聪明,考入了人民大学计算机系。经过几年的专业学习,他感到自己的羽翼已经丰满了。去年7月毕业后,他进了一家网络公司工作。几个月下来,他越来越不想替别人打工,而想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组建一家属于自己的网络公司。可他又明白,网络公司是烧钱的地方,要想让一个网络公司能够开业、运营,需要大量资金作后盾。他家里经济条件虽然不错,但父母也一时拿不出上百万的钱来。于是,如何搞钱实现自己的梦想,成了于则和朱正在一起经常谈论的话题。
“去抢吧。”朱正想都没有想就说出这三个字,说得是那么的自然和平静。大学的生活给了于则高深的知识和聪明的头脑,但却没有教他一点生活常识。他天真地认为,只要跟着朱正找一家有钱的富户抢上一笔,几十万元就可以搞到手了,自己的网络公司很快就能开张了。于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憧憬着未来。朱正一激动就有些结巴:“抢成了,咱俩每个人分个二三十万。我先学个车本,再买辆车,就可以接送我女朋友了。对了还得给她买些漂亮的首饰和好看的衣、衣……服。不过我也得为我以后着想,我还是把我的那份钱投资在你的网络公司里,用钱的时候再从你那里拿……拿……”于则有更周详的计划:“我出资20万,我几个朋友也出这个数,成立一个大点的网络公司,搞出点名堂来,我也可以成为张朝阳……”
为开公司抢劫杀人
朱正和于则开始精心策划:第一步是到随处可见的名片社做两个物业的胸卡,然后再找两顶物业人员经常戴的运动帽;第二步买两把水果刀并开了刃;第三步找一个高档公寓,冒充物业人员进屋把人绑了,把人家屋里的现金一抢,神不知鬼不觉一走了之。
4月15日,案发当天,于则说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趟上海。朱正对他说:“今天再不做,你这一走以后就没时间了。”于是他俩一大早直接去了坐落在南城的方庄高档住宅区,可是这里每个楼门口都有保安盘查登记,根本混不进去。于是俩人又坐上公共汽车来到北城的望京地区。他俩溜达到了某高档小区424号楼前,这座楼前坐着一名保安,保安见到他二人并没有查问。来到7层一个防盗门前,两人对视了一下,就是这家了。两个人戴好物业胸牌、帽子,开始敲门。因为朱正有口吃的毛病,于则负责与屋主人对话:“是修煤气管道的。”屋里的人也没再深问什么,就打开了门。
于则先进了厨房,假装检查煤气管道。朱正从后面用刀顶住这家的事主关某的腰部,把他顶到卧室里。这时于则也从厨房里出来和朱正一起威逼关某交出家里的现金,关某回答道:“我家没有钱。”于则在另一间卧室内发现了一组四层的铁皮柜,其中两层里装了十几本邮票,另两层打不开。为了继续逼迫事主交出钱财,找到那能改变他俩命运的几十万现金,朱正用刀划向关某的颈部。此时关某已觉出自己处境凶多吉少,本能地奔向房门。朱正的尖刀又一次次地刺向被害人的后颈部,由于用力过猛,他的刀竟扎断了,手也破了。于则也生怕关某不死,抄起了地上的一个扳手猛击已倒在血泊中的关某头部,年轻的关某就这样惨死在自己的家中。
朱正、于则匆忙卷起抢得的集邮册逃离现场。
公安人员勘察现场时,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寻呼机,公安机关顺藤摸瓜很快找到了寻呼机的主人———朱正。此时的朱正向其好友谎称与别人打架他持刀将人扎伤而四处躲藏起来。不久,公安机关将藏匿在北京的朱正抓获。之后,于则也在上海落网。
机会降临时他入狱了
归案的于则追悔莫及,他完全没有想到,抢劫那天下午的上海之行其实就能真正改变他的命运!只不过因为抢劫杀人,使他本来拥有的美好未来成为泡影。
1999年美国导弹袭击中国大使馆以后,于则曾和一些先毕业的计算机系的同学自发组织了一个叫“东部联盟”的黑客组织,参加了中国与美国的“黑客”之间展开的一场网络攻击大战。通过这场互联网上的战争,于则想到应该设计出一套防止黑客攻击网站的软件来代替已有的‘防火墙’,他和另一个伙伴很快开发出一套产品。他们用自己精通的专业知识,攻击了一家全球著名的计算机公司的地区资料总库,窃取了数据库服务器密码。这家被攻击的公司很快查明了这名“黑客”的上网电话,并约于则去一趟公司所在地上海,这就是案发当天于则所说的要去上海办的要事。
于则4月15日上午做完案,下午便带着抢来的邮票去了上海。他万万没想到这趟上海之行会改变他的命运,这家美国的计算机公司给他指出了两条路:一是成为该公司的雇员,试用期3个月按年薪8万元人民币算。试用期满后,直接升为三级程序员。这家公司的二级程序员年薪是7万美金;二是如果于则不接受第一个条件,该公司利用现有证据起诉他侵害计算机网络安全系统。谈这些条件时,该公司的律师在场并对于则讲明了不与公司合作的法律后果。于则别无选择,只得接受第一个条件,说得准确一点,于则愿意接受这受到胁迫而意想不到的条件,所以于则立刻打电话兴奋地对朱正说:“你什么也不用干了,来上海吧,我养你。”但此时朱正已在北京警方的控制之下,警方根据这一线索追到了上海。
杀人犯的最后请求
走廊里响起沉重的镣铐声,9月的阳光照在缓缓前行的于则苍白的脸上,他用手拎着沉重的脚镣上的细绳,贪婪地吸着监室外的空气。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提讯的检察官问道。
“我想问能判我什么刑,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你是搞程序设计的,你应该很清楚自己做的事的后果。”
于则的声音突然变小了,眼睛里刚才渴求的光芒慢慢变暗了:“是的,我知道,如果真的判我死刑,能不能晚执行一些日子?我想把我发明的防止黑客攻击的人工智能‘资料筛子’写完,然后再把我怎样从一个大学生到杀人犯的过程写下来。”
当检察官提讯完后,于则又仔仔细细看了一眼洒在地上的阳光,反反复复地说:“那天我根本没想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