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美国在阿富汗全力进行反恐战争之际,亨利·基辛格的新作《美国需要外交吗?》问世了。这是他继《大外交》之后推出的又一部关于外交的力作,与前者不同的是,这部新作是专门谈美国外交的。这本300余页的书全面论述了美国的国际地位、世界作用和应当采取的对外政策,其论说远远超出一家之言,并直截了当地透出了作者的观点:可以用外交解决的问题,无须用武力;武力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诉诸外交;即使不得不使用武力时,还需要兼用外交;用过武力之后,出来收场的总是外交。本文摘录书中部分观点。
美国该在亚洲干什么
美国的亚洲政策应当摆脱表面口号,开始在以下运作原则的基础上采取行动:
对华政策:在美国政策能够塑造中美关系的范围内,这一关系应当基于这样一种认识,即中国由于其人口、历史、文化及地理位置,是一种建设性的亚洲政策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而这要求有一种确定的政策,而不是口号。对抗应当是一个最后的手段,不是优先选择。美中之间一种建设性关系并非彼此之间提供的一种优惠,它只有建立在某种共同利益观念的基础上才会经受住时间的考验。因此美中之间持续开展地缘政治对话是具有紧迫性的──成则可以创造一个更加安全的国际秩序,败则可以向美国公众和美国的盟友证明,华盛顿已格外尽力了。中美两国尤其有义务来调整它们的分歧,确认并行不悖的利益。对抗将造成两败俱伤局面。
美国的国家利益:在亚洲范围内,是防止任何一个大国尤其是一个敌对的大国主导该大陆;争取亚洲国家为全球整体繁荣作出贡献;缓和亚洲内部的冲突。维护这些利益的最佳办法是选择保持与所有这些国家的建设性关系,而不宣布其中任何一国为固定的对手,除非其行为使美国别无选择。美国保护亚洲抵御任何称霸威胁的最好办法是保持军事优势和实行一种符合那些与美国目标一致的主要亚洲国家国家利益的外交政策。在军事上保护亚洲的均势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亚洲国家应当保持一种有保障的均衡。
美日联盟:它仍是美国亚洲政策的基石。必须特别认真地确保。日本人认识到,美国在亚洲没有比美日关系更为重要的关系,日本在美国的政策设计中有很大发言权。
美印关系:需要与印度进行密切对话,尤其是为了从新加坡到亚丁这一地带。美国的利益主要是地缘政治上的;印度关切伊斯兰教发展对其人口产生的影响。不过,建设性战略对话的条件是存在的。
朝鲜半岛:韩朝关系和美朝关系的改善标志着朝鲜半岛进入了一个新阶段,没有中国的认可,如果不是鼓励的话,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同时也需要日本的理解和支持。半岛和解进程虽已开始,但还有不确定性,这将要求华盛顿与北京、莫斯科,尤其是与汉城之间作最大限度的政策协调。
国际秩序:亚洲的国际秩序不能孤立地产生于一种均衡战略。但没有它也不能达到秩序。在亚洲保持均势必须对该地区的未来有清晰的眼光。美国必须以敏锐、坚定和长远的眼光在亚洲出现的各种政治力量之间纵横捭阖。它必须存在而又不给人以主宰的印象。它应当在对付危险方面扮演主角而又不把自己置身于每一场争端的焦点上。另外,与亚洲国家的认真对话不能不包括人权这一主题。
处理美欧关系
布什的上台无疑被欧洲主要领导人当成了重申他们对大西洋纽带的承诺的机会。但问题是这一纽带是否仍然被视为一种共同目标的表现或者正在变成一个基本上是国家或地区性的安全网。回答这个问题对美欧双方都具有极大的挑战性。欧洲一体化的发展将对大西洋关系产生重大影响。美国不应直接干预欧洲的体制之争。欧洲寻求更大的认同的愿望是有效的,并且从长远来看也符合美国的利益。真正的合作关系意味着大西洋两岸都愿意为了长远目标而调整各自的短期利益。在防务方面,欧盟必须随时准备抗击对其任何一个成员国的进攻。如果欧盟不得不保卫一个成员国,无论它是否属于北约,美国都将不能袖手旁观。北约有必要重申,欧盟的领土完整是北约的一项核心利益。在导弹防御体系问题上,美欧之间还要继续磋商。显而易见的是,研究得最多的技术很可能最不适用于有效的防御。只有当美国界定了它的必须性时,才能就相关问题开展认真的对话。
对待俄罗斯
大西洋国家与俄罗斯关系面临的关键挑战之一是俄罗斯能否改变它的安全定义。俄罗斯特别关注周边的安全,西方需要谨慎行事,不要把统一的军事体系推进到俄罗斯的边界。美国的对俄政策,需要界定两个优先目标。一是在未来国际体系中应能听到俄罗斯的声音,确保俄参与安全事务。二是必须强调继续关注均势。此外,俄罗斯加入北约将把北约变成一个小联合国型的安全工具,或者变成一个西方反亚洲──尤其是反华的联盟。俄罗斯加入欧盟则将分裂大西洋两岸。北约必须仍然是对付重新帝国化的俄罗斯的利刃。同时民主国家应当设计一个与俄罗斯合作的负责任的体系。应当加强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内的政治磋商机制,把它提高到元首级别定期会晤,评估国际局势。
美国的中东政策
美国的新政策应受以下原则指导:1、还没有到解决中东问题的时候,匆忙走向最后解决很可能导致另一次破裂。2、作为扩大的中期协议的一部分,以色列应放弃对巴勒斯坦国的反对,选择与之和平共处。3、中期协议的谈判应集中在领土问题上,而以色列安全的界定应由它自己做出。4、中期协议的边界线应主要考虑巴人民有能力过上有尊严的生活。5、美国需要对其他国家在和平进程中的作用有清醒的认识。6、美国还须考虑那些对地区稳定关系重大的友好国家的安全。7、和平前景的关键是美以关系。以色列的生存最后还要靠美国的外交和军事支持。一个不能保卫自己的以色列终将淹没在邻国敌对的浪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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