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从四川到上海打工的肖先生一脸无奈地跟记者说:“第一次办4证时,总共花掉了800多元钱,还得一年一换,很麻烦。而且,许多地方规定只要本地人。”
来自江苏南通的民工季先生说:“1999年,刚到北京不久,有一天上街买东西,碰到了查证的。一起去的十几个人,只有一人没带。结果,大家都被带走了,怎么解释都没用。”
他说,很多人都有这种经历,有的甚至被遣返,更不用说管理人员随意毁坏民工的证件。
对记者说起这些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表示什么愤怒。很多民工表示,碰到这样的“不公正”待遇,大多数“忍忍算了”。即使忍不住,也只能跟同伴说说,因为根本就没有申诉的途径。
从河南到北京打工的小常说,第一份工作在一家饭店,做了一个月,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到最后老板却对他说:“我的店都还没赚钱呢!你向我要钱,我向谁要去?”
说起这些经历,小常认为“很平常的”,因为克扣身份证、讨不着工钱反被打的事情许多人都经历过。让小常想不通的是:我只想找碗饭吃,可为什么这么大个城市就容不下我呢?
可很多城里人却不这么认为。最普遍的观点是:民工潮的冲击太大了,让流入的城市感觉“坐在炸药包上”。比如,有数字说,北京市1995至1999年发生的刑事案件中,外来人口作案占50%左右。于是就有许多人抱怨,“都是民工闯的祸”。
有专家评论说,基本权利尤其是基本的经济权利无法保障,使民工处于城市生活的边缘,无法形成正常市民应有的规范和法制观念,也迫使他们站到了与城市对立的位置上。
“民工潮”对城市原有的社会秩序的确形成了挑战:最直接地体现为水电供应和公共交通等公共设施的紧张;其次,在农民工聚居的城市局部,必然会形成属于他们自己的商品供应和生活服务系统,比如日用品供应、教育、医疗、公共电话、理发、浴池等。可这些服务单位多被拒绝在城市规划之外,处于无证和非法经营状态,从而使外来人口聚居区的社会管理混乱无序。
对上述问题,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农村部研究员、中国农村劳动力资源开发研究会副秘书长赵树凯一言以蔽之:“重要原因,是城市准备不足。”
他认为,城市本身的制度排斥、管理状态上的计划性无疑是农民进入城市的红灯。比如,有些城市对打工者求职的种种限制,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对于政府来说,加大了管理难度;对农民来说,不仅是加大了经济负担,更是“侵犯了其就业自主权”。其实,自由流动是公民的权利,所以流动农民什么证都不应该办。
赵研究员在执笔的《秩序冲突与治道变革———关于农民流动管理的研究》的报告中指出:民工犯罪的起因,也往往是长期找不到工作或老板拖欠工资,却无处申诉,或申诉成本过高。
赵树凯认为,政府应该把管理的重点放到加强对农民的服务、提供必要的保护上面来,而不是过去那种以行政、经济处罚为主的方式,变消极的控制为积极的参与。
他说,其实外来人口比城市居民更加追求秩序,所以碰到不公正的事情就会要求自己忍。他们只要求基本权益得到保证。
从市民的角度来说,则应该把民工当做邻居来看待,根除“你外地人还想在这里横”的思想。即使双方有冲突,也不应该单方面的限制外来人口的权利。
他甚至提出,提高民工素质,政府和媒体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不能光教训人,而要提供培训和信息”。因为,事实是,近几年宏观经济形势并不很好,“民工潮”的数量却不减还增。看来,农民进城是不可阻挡的。
与他的观点相印证的是:零点调查公司在中国11个省市抽样调查的最新数据显示,有两成左右的农民进城打工。如果这个数据可靠的话,今年涌向各大中小城市寻求就业机会的农民将会过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