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犁大师仙逝后,笔者近日在与一报社老前辈的交谈中听到了许多有关孙先生的生活轶事,今略摘录二则以表对大师的无尽哀思。
孙犁先生一生俭朴,生活上可谓平淡之极。据上述所提及的前辈回忆,孙先生平日饮食极清淡,多以粗粮为主,逢年过节虽略有改善,但也不过一火锅(内多为蔬菜)外加一烧饼而已。穿衣方面则是终年着粗布衣服,脚穿家乡旧式靴头儿。最令人难以想象的是,先生为了在读书写作感到疲乏时略加休息曾搭一小床,搭床所用竟为类似于水果箱般的木条箱,上为几块木床板,板上仅铺有白布床单。被子则是已洗得发白的粗布薄棉被。当友人问及为何不买一张好一点的床时,先生淡然一笑:此已足用,又何必再买。
先生自身俭朴至极,但对来自家乡的父老则极为慷慨,每次除嘱咐家人热情招待外,临走时必以钱物相送。对此,先生屡屡言之:家乡还较贫困,能帮就多帮一些。于此,先生可谓是“少思寡欲,靡执靡介,后己先人,临财思惠。”
先生为人喜静不喜闹,曾对友人言:“文人宜散不宜聚。”对至交故友则热情有加,但有时更注重神交,颇有上古遗风。一日,先生往访多年好友,著名作家梁斌,见梁老端坐于书案前闭目凝思,先生便也不言语,对坐于梁老面前。约有一刻钟左右,先生起身返家。二老虽无一言一语之交谈,但心灵之沟通已毕矣。真的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了。《世说新语》载,晋王徽之雪夜乘舟访戴逵,至门前而返,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孙、梁二老的这段轶闻足见他们颇具远古风韵,实属文坛佳话也。至今思之,真令我辈羡哉,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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