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9日,有“蜘蛛人”之称的法国人阿兰.罗伯特抵达广州,作为征服过世界无数知名建筑物的世界最著名的徒手攀援运动员,这一次他来广州是为了挑选一栋建筑物作为他的下一个目标,为他9月下旬在广州的徒手攀登挑战活动做前期准备。当天,在他繁忙的考察工作结束之后,飞离广州之前,记者专访了这位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人物。
不会因为妻子放弃攀登
记者(以下简称“记”):我知道你的生日快到了。
阿兰(很惊奇):你怎么会知道?
记:我看过你的资料,是8月出生的。
阿兰:是的,再过几天,8月4日我就是40岁了。
记:中国有句老话叫四十不惑,40岁意味着一个人肩上家庭、事业的责任又重了几分,你感觉是不是也这样?
阿兰:我只忠诚于我自己。
记:你的妻子、孩子都知道你的工作性质吗?
阿兰:知道,他们知道我出门以后就可能再也不能回来了。
记:你是一个攀岩运动员,而且经常是徒手攀登高楼,他们生活在为你担惊受怕中……临行前,他们会对你说什么呢?
阿兰:他们什么都不说。我经常打电话回家,我们聊的都是我在国外的见闻以及家里的一些温馨的小事情,我们从来不谈论我攀登高楼的任何事情。
记:为什么?按照我们中国人的习惯应该是说“希望你平安归来”,甚至会烧上一炷香……
阿兰:我想其实是我们都在逃避这个问题……我是一个正常的人,也会有和常人一样的情感,紧张、忧虑、恐惧……告诉孩子或者妻子反而会加重这种情绪。实际上我是一个人在这个担忧和疯狂之间徘徊的,在攀岩的时候,我就要压制和抛弃恐惧。
记:那你对你的妻子有没有感到一种内疚,你们的爱情与婚姻充满了残酷。
阿兰:可能别人会觉得这是残酷的,可是对于我们来说,我选择了她,她也选择了我,这是两个人的事情。她选择我就得接受我的攀岩、我的危险。
记:如果有一天她感觉自己不能够承受这种压力,要求你放弃攀岩,你会为了她而放弃吗?
阿兰:如果她不能接受,应该在我们20年前刚刚认识的时候就告诉我。
攀高成功后如死刑获赦
记:你说你很喜欢攀援,你是喜欢攀援的过程还是喜欢那种征服高楼之后的感觉?
阿兰:我的感受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在攀援之前的头几个小时我的精神极度紧张、恐惧;在攀援的时候,我的整个大脑(精力)就要集中在攀援上,不能有一点点分神,如果我忽然感到害怕了,我就会掉下来粉身碎骨;等我攀登到楼顶的时候,那种感觉又会完完全全不同……
记:感到世界在你脚下?
阿兰:就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犯人,在临刑的前一秒钟忽然获得特赦,那是一种耶稣再生的感觉……震撼、荡气回肠。
记:你最享受的是这种最后征服后的感觉?
阿兰:最先的恐惧、攀登的紧张、和征服后的快乐这三种感觉的对比,是我最享受的,而且惊恐越大,最后的刹那就越难忘。
记:也许会有人认为,这种感觉一辈子有一次就够了,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去重复追求这种感觉?
阿兰:这是我的选择,是一种乐事,我希望不断地去重复去享受这种感觉。
记:不是为了钱、为了名?
阿兰:我喜欢攀岩已经27年,而与媒体合作、换取报酬才是最近十年的事情。我开始攀岩并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出名。如果为了出名,我不如去当体育明星或者去当歌星了。
记:可是你只有攀岩的天分,没有当体育明星或者歌星的天分啊。
阿兰:难道那些在电视上蹦蹦跳跳、被媒体包装的明星都有天赋吗?我不知道十年后还有多少人可以记得他们。
记:你觉得十年后还会有人记得你吗?
阿兰:最起码,有人会记起有这么一个人,他喜欢攀岩,他攀登过帝国大厦、双子大厦……可以让人们回味……
保险绳会减少我的快感
记:你多次来过中国,最引人瞩目的就是你去年本来打算攀登中国第一高楼、上海的金茂大厦,可是你没有爬成,而有个从来没有爬过高楼的中国青年却爬上去了……
阿兰(忽然变得很激动):金茂大厦就像一个梯子,谁都可以爬上去。
记:是不是爬楼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呢?中国最高的楼就这么容易就可以爬上去……
阿兰:就像爬山、攀岩,不同的山不同的山崖,都有不一样的难度,有的虽然高,爬上去却不困难。
记:可是你当时在上海准备了一个多星期都没有爬上去。
阿兰(脸上露出不服气的神情):金茂大厦当时我已经试过,本来可以一下子就上去,可是我害怕中国的公安误解我不经过他们的允许就擅自行动,所以我爬了一半又下来了,我等着批文下来才去爬,可是后来批文没有下来,那个小伙子却爬上去了。其实,最高的并不是最难爬的,世界上几乎每一座楼都比金茂大厦难爬。
记:你还想去爬金茂大厦吗?
阿兰:不去了。
记:人家已经爬过了,你再爬就没有意思了?
阿兰:我知道金茂大厦旁边要建一座比它还要高的楼,等那座高的建成了,我要去爬它。
记:看来你还是对金茂大厦被抢爬的事情不服气。
阿兰:就像赛车手舒马赫,难道人人都可以做舒马赫吗?
金茂大厦谁都能爬上去
记:你先是要爬金茂大厦,接着又要爬深圳的地王大厦,可是最后有关部门都没有批准,这次在广州,能不能实现你在中国爬一次高楼的愿望还很难说。
阿兰:我觉得可以。我期待着这一天。
记:你以前的爬楼经历中,听说你从来不买保险。
阿兰:我觉得我没有多余的钱可以去买保险,经常是我一时性起,看见一座高楼我就爬上去了;更重要的,保险公司还没有这个险种。(笑)
记:你绝大部分是徒手攀登,为什么不肯系上保险绳呢?可以安全很多。
阿兰:要是系上保险绳,死亡通道也就不存在了,没有掉下来的几率了,但却会影响观赏性,也会减少我的快感。
记:你经常为了没有经过允许就攀爬高楼而被捕?
阿兰(笑):那是小事情一桩,实际上他们(警察)只是做做样子。
记:我最强烈的感觉是,你是为攀登而生存。要是给你一个选择,你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自然老去、死亡,还是死在攀登上?
阿兰:我一定是死在攀援中,我知道会有那么一天。
记:从高空坠落到地上的那段时间,你会想些什么?
阿兰:如果有来生,我愿重新转世。
记:转世还要攀岩?
阿兰:不,我希望转世变成女人。
记:为什么?
阿兰:我觉得女性更加美丽、敏感。
记:我们的谈话充满了死亡的字眼,你听了不难受吗?我希望它不会给你带来任何不快。
阿兰:不会的,对于我来说,你(等于)没有讲过这个词(死亡),也没有任何人给我讲过这些。我永远不会记得这些的,尤其是我攀岩的时候。
记:能够理解你的人多吗?
阿兰:我只知道我很快乐。
人物档案
姓名:阿兰.罗伯特
性别:男
外号:蜘蛛人
国籍:法国
职业:徒手攀爬
身高:1.63米
体重:50公斤
出生年月:1962年8月
婚姻状况:已婚,育有三子
13岁开始爱上攀岩运动,后来专业从事无保护的徒手攀登。
1993年,打破奥林匹克纪录,不借助任何安全设备进行登高,从而获得了国际奥委会为他颁发的杰出运动表现奖。
1994年,他把攀登目标转向人工建筑,美国芝加哥花旗银行大厦成为他第一次征服的处子之作。多年来,他征服了世界30个国家(地区)55座摩天建筑物。
阿兰妙语
★等我攀登到楼顶的时候,就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犯人,在临刑的前一秒钟忽然获得特赦,那是一种耶稣再生的感觉……震撼、荡气回肠。
★我觉得我没有多余的钱可以去买保险,经常是我一时性起,看见一座高楼我就爬上去了;更重要的,保险公司还没有这个险种。
★要是系上保险绳,死亡通道也就不存在了,没有掉下来的几率了,但却会影响观赏性,也会降低我的快感。
★如果有来生,我愿重新转世。我希望转世变成女人。我觉得女性更加美丽、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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