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采访扑救内蒙古大兴安岭北部原始林区雷击火的日子里,我们每天都接触到奋战在火线上的武警森林部队官兵,听到了数以百计的动人故事,真切地感受到他们是中国2002年8月最可爱的人。
没打开的行军包
8月12日,一阵龙卷风,使本已被控制的孟贵六支线火场死灰复燃。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大火突破了防线,迅速向西面40公里的满归镇逼近。
6月13日晚,森警内蒙古兴安盟支队630名官兵被紧急调到西线火场,在距火场十多公里的山下扎营,卸下行军包,带上锹、镐、斧、锯开进火场。在以后扑火的一周里,他们的行军包再也没有打开。
这个季节本应是雨季,可今年老天就是不下雨。树叶看上去是绿的,但用火一烤,“呼”地一上就着了,特别是偃松,油性大,遇火就着。因此,这里的火势十分凶猛。
带队的支队政委刘顺一声令下:“先打后吃,先打后睡。”战士们便投入到扑火战斗中。一天过去了,战士们除了牙和眼球是白的,剩下的连大腿根都是黑的;两天过去了,战士们的裤腿刮开了,用树条子缠上;三天过去了,战士们双眼通红--整整72个小时没睡觉……
在这些英雄面前,火线向东缩进了30公里。等在营地的森警指挥部参谋长朴东赫听到这个消息后,激动得从凳子上蹦了起来。而这些靠着钢铁般意志战斗的勇士们,此时是多么想好好地睡上一觉啊!可老天偏偏这时才下起了阵雨,但他们哪管这些,蹲在隔离带里,不顾泥水背靠背进入了梦乡……
最后一粒大米
这次扑火,不少官兵忍受了长途跋涉、给养到不了位等困难的考验。
位于内蒙古和黑龙江两省区交界处的乌源火场,山高林密,无路可行。到这里扑火的400名呼伦贝尔支队官兵,是被直升机空投到机降点的。机降点距火场还有5公里,官兵们只好负重三四十公斤的扑火工具,徒步向火场进发。
原始森林里,树木横倒竖卧,分不清东南西北,全靠GPS定位向火场方向摸索前进。天色渐渐地黑了,森林里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为了减少负重,一个中队只带了一把手电筒,由中队长拿着在前面开路,战士们一个拉一个跟在后面。由于看不清脚下的路,不时有战士掉进水坑里或被盘根绊倒。行军速度异常缓慢,5公里的路程,他们走了4小时。
尽管走路耗费了官兵们宝贵的体力,但到了火场后,他们发扬不怕疲劳、连续作战的精神,以高昂的斗志与火魔展开了搏斗,而且一干就是两天。
由于劳动强度超乎寻常,官兵们的体力消耗太大,食量大增,一个小战士一顿竟吃了5根麻花。三天的粮食两天就吃完了。
支队通过电台向指挥部发出了“请速送给养”的讯号,指挥部立即派直升机带上三天的给养飞抵一号火场上空。然而,由于烟火太大,飞机转了一圈,投不下去,只好返航。
8月10日中午,一号火场又一次来电:最后一颗大米吃完。
指挥部再一次派飞机火速送给养,终于在第二天中午空投成功。而此时,官兵们已忍饥挨饿两天了。不过,他们仍然以顽强的毅力和不屈不挠的精神坚守住了防线,在与火魔和饥饿的双重战斗中取得了胜利。
摩梭英雄
尽管内蒙古大兴安岭森工集团后勤保障到了火场,但保障到火线还有困难,只能将给养送到机降点或路边,然后靠战士们背上火线。来自四川省的摩梭族战士白尔车,就是一名为火线官兵背送给养的英雄。
白尔车从小生活在大山里,对走山路十分在行。他说:“我的家乡到处都是大山,我在家的时候经常背东西走山路。”这一特长,在这次派上了用场,他被分派到给养运输组。
从给养点到山上火线有5公里,一天要跑4趟,一趟需要2个多小时。其他战士一次顶多背四五十公斤给养,白尔车却能背七八十公斤。为了给火线上的战友们多留一点食品,他和运输组的战士把给养送到后,忍着辘辘饥肠,不在山上吃东西,返到山下后再吃。为了加快运输速度,他们连给养包都不卸,背着包边吃边走。
一天,武警森林指挥部副政委王长河少将到火场视察,看到白尔车背了三箱罐头上火线,其他战士有的背两箱,多数背一箱。将军就问后勤部的同志:“一箱罐头有多少斤?”后勤部的同志回答:“23.5公斤。”
王将军心里一算,三箱罐头有70公斤。这个重量平地背着走都不容易,何况是爬山呢?于是,将军仔细地打量一下白尔车,见他个头不高,身体干瘦,衣衫褴褛,一身烟灰,脸上的汗渍一道儿一道儿的。由于背上的罐头太重,他想给将军敬个军礼都挺不起腰……
将军看不下去了,走到白尔车身旁就往下卸罐头。白尔车坚强地说:“首长,我能行。”王将军也不听他说什么,抢过一箱罐头,与身边的人抬着就往山上走,边走边嘱咐后勤部的同志:“给他们每人加两根麻花。”
谁是支队政委
在大兴安岭扑火战斗中,共有4名军级、17名师级、87名团级指挥员参战,他们既当指挥员,又当战斗员,与战士们同甘苦,共患难,起到了身先士卒的表率作用。
呼伦贝尔支队政委金得成是一名团级指挥员,从到达火场那天起,他就没下过火线。战士吃啥他吃啥,战士们睡哪他睡哪,战士们干啥他干啥,遇到困难危险的任务,他就冲在最前面。十几天下来,已很难辩清他的本来面目了。
一次,内蒙古森警总队副政委程德林乘飞机到支队送宿营物品,看到几个人趴在地上躲避直升机带起的烟灰,待飞机停稳他们站起来时,程德林已分不清谁是谁了。于是就问他们:“你们支队政委呢?”
他们中一位满身泥垢、一脸黑灰的人走到程政委面前敬个军礼,说:“我就是!”程政委一看,吓了一跳。这人用手一抹脸,程政委这才看清,他果然是支队政委金得成。
程政委双眼一热,差点掉下泪来,他紧紧地拥抱住自己的战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与金得成相比,通辽支队的支队长徐嵬的处境就更难了。他在一次扑火中扭伤了脚,造成脚脖子韧带撕裂,小腿肿得有饭碗粗,疼得身冒虚汗。
指挥部知道这一情况后,命令战士们绑个担架将他抬下火线。但是,绑担架到哪里去找绳啊!何况这位钢铁汉子还坚决不下火线!于是作罢。但是,徐嵬的脚脖子越肿越粗,身上的虚汗也越出越勤,再不治疗就有截肢的可能。
为此,指挥部严令,必须把他送下山。战友们为他削了根棍子,连拉带拽把他从山上弄到营地,他就死活不走了。他对战友们说:“大火还没扑灭,森林还不安全,战士们还在流血流汗,我怎么能离开战场呢!我就在这儿等你们的胜利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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