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的上学路上,每每要经过一家新华书店。一日,见店外人头攒动,队伍排出有几百米,惊问,方知是要买“姜”。在从众心理的驱使下,年仅10余岁的我便也加入了长长的队伍。虽然如此,心中仍存有不解的谜团:书店怎会卖“姜”?几经打听方知所卖者乃巴金的名著《家》是也,由此结识了觉新、觉民、觉慧兄弟三人,并进而一发不可收拾,除了《家》、《春》、《秋》外,还浏览了《雾》、《雨》、《电》三部曲以及《寒夜》等大多属于五·四时期而又略带阴郁之气的文字,再进一步,“巴金”这个名字便久久萦绕于心头,挥之而不能去。
时过不久,又在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读书》上读到巴老的一篇文字,痛责自己在“文革”中言不由衷、行不由己的所作所为,而据我所知,在当代文学大家中,巴金先生是第一个站出来揭自己疮疤的人,尽管在所谓的“大革文化命”中,他本人就是深受其害且遭遇最为悲惨者。由此,正迈步青春期的我对巴老便多了一份格外的尊崇与敬仰。
一个人能活到百岁几乎就可以称为是活化石了,就像植物界的银杉以及动物界的某些标本,百岁的巴金无疑是现代中国历史更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一块难以磨灭的化石标本,抛开他的等身巨著不论,单就其勇于解剖自己,敢为天下人靶子的精神而论,现如今已身染重病、难以言述的巴老就是许多时下中国文人的榜样与楷模。在这种意义上,口不能言的巴老已比时下许多下笔千言,空洞无物甚至违心而论者强似万倍。
听说,巴老最喜欢的花是玫瑰,百年华诞,世纪风云,我们惟有遥祝他老人家精神不灭,永照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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