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3月19日。北京。刘欢举行首场个唱———“欢歌2004”。在没有任何赞助的前提下,演出获得巨大成功。
演唱会上的歌都是网友给选的
许戈辉:那天的演唱会上,每次唱歌间隔说几句话的时候,你就说我也不太会说话,还是唱吧,巴不得自己把那两句话说完就赶快进入唱的状态。
刘欢:我特别不会在舞台上说话。你看那天演唱会也是那样,它有几个地方必须要说话,因为乐队要跑位置,音乐唱完了以后,那个贝司手必须得从旁边小台跑回到他背后那个地方去,他回不去,下一个音乐不能开始。
许戈辉:这样啊,我只觉得演唱会,歌手说话那是理所当然的。
刘欢:我就看他怎么还没跑过去,我说三宝你把提琴拉起来,拉一拉就只好唱了。
演唱会难题之一:说多少话
刘欢:音乐会演出之前,原来跟三宝设计前面五首歌是完全连起来的,就是一句话都不讲,一首歌掌声一落,啪,下一首歌前奏马上起。后来甲丁说那不行,那不是音乐会,演唱会必须得说话。那就说吧,唱完一首歌,我说谢谢大家,下一首歌叫什么名字,又开始唱。
演唱会难题之二:扮哪样造型
刘欢:一开始主办问你这次是不是需要一些新的造型啊?
许戈辉:他们都给你设计什么了?
刘欢:没有开始设计,基本上就被我封杀了。我说这个使不得,因为我十几年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尝试和变化,你忽然要把我弄成一个什么样子,穿一件特别古怪的衣服,那会弄得我很不自在。
许戈辉:那你十几年间又为什么从来不去做这种尝试呢?
刘欢:我精力不在这儿,我的心思更多的在音乐方面,因为我们到底做的是音乐嘛,你做多少包装应该是别人做的事,我们做的最核心的东西,就是音乐的这一部分。
演唱会难题之三:唱什么歌
刘欢:选择歌曲这方面出了问题,因为一开始我提出来做演唱会的时候,这是我惟一不考虑的事儿,所有人都认为,刘欢做演唱会,这个是最不需要考虑的问题,一大把歌放在那儿,随便唱就是了,等到最后我把那个单子列出来以后,就开始有问题,得有取舍,你总归只有20多首歌能唱。
许戈辉:最开始列出来有多少。
刘欢:包括以前拉出来的单子有将近60首歌吧,最后反而搞得莫衷一是,结果最后大家找到个办法,把这堆歌拉个单子,全放到新浪的娱乐主页上,让网友来票选。我甚至看到网友在留言板上写着,他可能就为了一首歌来听这个演唱会,他就疯狂地喜欢这一首歌。
小档案
生日:8月26日
籍贯:天津
星座:处女
血型:O型
身高:172cm
体重:80kg
学历:北京国际关系学院法国文学专业
1997年出版第一张专辑《记住刘欢》
2003年3月获第三届《音乐风云榜》“终身成就奖”
2003年4月首次以制作人的身份推出个人演唱专辑《六十年代生人———给我的同龄人及后代》
妻子给了我另一种生活
2003年,刘欢妻子卢璐出书披露两人情感历程……在“欢歌2004”演唱会上,刘欢首度公开演唱献给妻子的歌《璐璐》……
刘欢:其实卢璐,她写那本书,也是希望通过这么一个东西记录我们自己的生活,她写的时候我也没去看,她写完了发表了才拿给我看,因为一开始她怕,怕写的时候给我看,会影响她写作。
许戈辉:但她写之前是征求你的同意的。
刘欢:对。那是肯定的,但是她写完了我拿回来看的时候,我发现这个事儿好像挺有必要做的,因为有很多事她写在里面,我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当时发生在哪儿,哪一天,怎么回事,她一写在那儿,我想起来了,当时怎么回事,我想如果不这样的话,可能再过些许年,就淡忘了,人真的不可以那么特别相信自己的记忆力,很多事儿就会忘记了。
许弋辉:卢璐改变了你什么?
刘欢:我就这样觉得,就是我遇到了一个好女人,我决定要跟她结婚了,决定结婚了以后就意味着很多的生活方式就已经确定下来了,就是你要结婚,要生孩子,要养家糊口,要安定团结嘛。假如当初没有遇到她,那可能就是另外一回事儿,就是会选择另一种过法,怎么说呢,在生活上没有那么大的责任感,可以不太顾忌,可以开快车,可以晚上喝酒,夜不归宿,等等,都有可能,但是现在这样选择,就变成这样的一种生活了。
许戈辉:看来你对于你现在的生活状态,对于你太太,家庭所有的一切都很满意。
刘欢:对,挺好的,所以我乐天知分。我老说,去年就有人问我,人家说四十不惑,我说不惑可不敢说,我觉得有一点,我是属于那种比较早知天命的,我可能一辈子大概也就是音乐这点事儿,别的我也做不来,也不会,大概以后就这么做下去了,恐怕惟一我觉得能做好的都是跟音乐有点关系的,所以我没有别的企图。就这样做下去了。
许戈辉:真好,这种状态真让人羡慕。
艺术内外刘欢的有趣反差
1985年,刘欢毕业于国际关系学院法国文学专业,现在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教授《西方音乐史》,除了在少年宫学过二胡,所有中外乐器均是无师自通。
许戈辉:作为一个歌手来讲,你好像在乐坛上一直有一点点疏离的状态。
刘欢:对,因为这个跟我性格有关系,我一直就是这种,若即若离的,自己想做什么事,想起来做就做,平时没有什么事做的时候,就基本不说话,不吭声。所以媒体上大家一直觉得我很低调,我偶尔做一件事,大家挺当回事的。
许戈辉:除了能在一些大型的活动上看到你,都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刘欢:学校里有课。
许戈辉:学校的课大概占多少。
刘欢:任务量都不大,我每年只有十周课,但是十周课一旦上了那就是雷打不动的。
许戈辉:每个学期的课的内容是一样的吗?
刘欢:是一样的,我已经上了快18年了,这个课,照理说已经轻车熟路了,但是每年我挺拿这个当回事儿的。就是每年上这个课之前都要把唱片翻出来听听,感觉会不一样的,所以我挺喜欢这件事儿的。
许戈辉:我相信你在20多岁的时候,在国关念书毕业,肯定不是想到演艺界去发展。对吧?
刘欢:对,这是肯定的。
许戈辉:那时候理想是什么?
刘欢:那时候也没有什么理想,就想很安稳地过日子,因为所有对音乐的喜欢,都是在学校里面,大学里我上到大二才发现,学校里有个钢琴,但是没有人弹,我想法把钥匙弄来,别人中午吃完饭睡觉,我中午就弹琴,就是因为喜欢这个,才这样做的。没有什么目的性,就是因为喜欢,到现在我也把音乐当成一个我最喜欢的事儿来做,我没有把它当成一个饭碗,因为一旦有些事儿当成饭碗了,这事儿味道就变了。
许戈辉:如果要是有别人拿你的歌当麻药也好,当心灵的慰藉也好,当鼓励自己奋发的方式也好,你自己呢?你平时拿什么东西陶冶自己。
刘欢:其实生活方式本身对人就是一种训练吧。我比较少参与演出这种事儿,我一年里给自己规定的演出,一个月不要超过三次到四次,再多了就有点承受不了了,因为我觉得很闹了,经常在外面做演出,跑出去一两天两三天,其实你台上大概就20分钟时间,但是这两三天整个儿就扔在那儿,每天就见各种莫名其妙的人,说各种莫名其妙的话,到了晚上喝莫名其妙的酒,就很耽误时间。所以我把自己的这方面的事都尽可能安排得少一点儿。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比较闲散,其实这种方式我觉得本身就是一种陶冶,偶尔朋友来聚会,大家喝点儿小酒,聊聊天南海北的事儿,有很多朋友不是这个圈子里边的,做什么的都有,有搞文学的,有商业界的,大家一起聊聊别的,我觉得这样挺有意思的。
许戈辉:所以你过得特别逍遥。没有任何压力感吗?因为现在的流行乐坛也是新人辈出。
刘欢:包括日本在内我觉得都是这样,好像大家有点过分地强调竞争概念了,就在这个领域里面,其实某种意义上说这个东西没错,流行艺术是商业化的,但是我们不要把它给过分地理解为那么商业,就是把它完全跟明星方式结合得太紧,因为它到底还是一种艺术。因为媒体经常有这种问题出来,现在谁是第一,谁将要取代谁,把好多体育概念给放到这里面了。有的时候艺术不是这样的,艺术更多的时候是多元的,两个人在一起,你很难评价谁高谁低,两个人是不同的。
卡拉OK阻碍了音乐
每个人各自的童年或幸福或苦难,我们记住了很多,可能也忘记了很多,可是当那些回荡在记忆深处的旋律飘然而至,心底的咏唱就印证了一切。
在癫狂的时代都会留下一些美好,因为有人在,因为有音乐在———
刘欢:有一件事感触特别深,去年参加“音乐风云榜”,颁给我一个终身成就奖,这我觉得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儿,我去年40岁,大概是全世界得这个终身成就奖最年轻的一个了。
许戈辉:你当时觉得怎么样,哭笑不得吗?
刘欢:我去领这个奖的时候在想,这个倒蛮好,给我这么一个奖,提前把我下辈子单都买了,我明天可以退休了,但是你从另一个角度想,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就是因为我们内地的流行音乐发展的时间太短了,我们只用这十几年的时候,就一下子做到现在这样的程度了。十几年有什么旧好怀的?那就是说,本来这部分东西,它是既有人做又有市场,但是我们以前把这个东西彻底忽略了。
许戈辉:不过你看前一阶段罗大佑在香港开演唱会,我就注意了一下媒体的报道的基调,后来我觉得,现在传媒也是蛮残酷的,我看到的字样都说的是什么大佑老矣!好像昨日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包括崔健,我不知道这样的一个概念对你来讲有没有?
刘欢:照理说这个东西是不存在的。在西方,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开始就在做的这些老的摇滚歌手,从来没有听过西方媒体说他们什么什么老矣,因为他们的音乐就是那样的,他们永远有那么多人在听,有新的出来,就有新的出来,那是另一回事。好像我们是永远要把音乐跟年龄挂起来,这是不对的。
我觉得音乐是这样的,热门是时尚的方式,是另一回事,甚至时尚的方式,我认为是商业氛围造成的,但音乐是核心的部分,这一点我是特别有信心的,音乐是美好的,音乐是因为美好才存在,不是因为时髦才存在的,只要你相信你做的音乐是美好的,那就不用有任何担心的事情。
许戈辉:那你统计过你自己的歌有多少经常在卡拉OK的歌曲里出现。
刘欢:都有,几乎所有的歌都在卡拉OK里。但是有很多人回来跟我讲,刘欢你的歌我们也喜欢唱,就是唱不了,有这种情况,我唱歌只能在台上,只能在演唱,或者录音的时候,离开那个环境我就不唱歌了。因为卡拉OK这个东西,我在很多媒体上讲过,很多人很反对我这个说法,但是我觉得是这样的,卡拉OK你从客观上讲它对流行音乐有推动作用,大家都很喜欢,大家都来唱。但是它从另一方面造成一个很不好的结果,它无形中把这个流行音乐水平的衡量尺度降低到一个是人就会唱的水平上去了,假如你这首歌,大家觉得难,唱不了,在卡拉OK里它就无法流行,就使它在整个社会范围里流行程度降低。这是卡拉OK在东方的一个特色,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东方,中国,出不了玛丽亚·凯瑞,出不了惠特尼·休斯顿,因为她们唱的歌别人学不了,你只能听。我觉得从这种意义上讲,卡拉OK阻碍了音乐。
许戈辉:所以你把唱歌这个事看得还是挺神圣,挺庄重的一件事情。
刘欢:还不至于神圣,但是我看得很重要,就是我只能在我可以唱歌的地方才能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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