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开大学学生李彦(化名),向记者讲述了他所经历的一段与传销有关的噩梦,他想提醒高校学子要特别注意。李彦说:
6月7日我接到朋友邹某的电话,称他现在墨子的故乡———山东滕州兼职,叫我过去散心。9日下午5时许我乘火车到滕州,朋友邹和一自称杨雪(23岁左右)的陌生女子来接站,对方“十分”热情,当被问及工作单位时,杨吞吞吐吐地表示是“浦东金桥”。一路上邹基本不说话,杨则谈笑风生。后从一个外挂“X医院”小牌子处(幸亏记住了,对后来能找到这个窝点大有帮助)数次拐弯,来到一破旧的单元楼三楼,房间没床,桌子上面放着些成功学、营销学方面的书。后陆续有人进来,都非常有礼貌,对我以“哥哥”或“弟弟”相称(这是传销“大家庭”观念的影响)。吃饭时我们三人外出,邹去买凉菜,杨雪说他奢侈,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平时吃得极差(据传是锻炼大家吃苦耐劳的品质)。我们来到一家普通包子店,他们连带点肉的包子也没敢点。
回去时路过一公厕,邹拉我进去,问我带了多少钱,提出这里人多他帮我保管,我就把装有147元和身份证的钱包给了他,他有意无意地说了句钱太少。出来发现,杨一直在门口等我们(现在想来是监视)。回到住处,人陆续回来,有10多人,有男有女,都显得很有素质,其中有重点高校中文系的学生,让我很诧异。随后我们开始玩游戏(他们称锻炼应变能力,增强集体凝聚力),有的玩输了被问问题,能窥探隐私。至晚11时,领导(一个很年轻的女生,漂亮,戴眼镜,很有气质)才回来,在座的全体起立,依次上前和女领导握手,并说晚上好,辛苦了。我也只好这么说。领导很高兴,宣布睡觉。所有成员开始洗漱,并悉心照料我,端水、挤牙膏,甚至给我按摩(后来网上查资料得知这是传销中所谓人帮人,人爱人的一家人思想)。男生一屋女生一屋,大家都睡地板上,我选择了角落,邹距我不远,夜里他老起身看我(当时以为他担心我,后来才明白是看管我)。
次日一早,我最后一个起床,他们已将被子叠得异常整齐,大家见面都必说早上好。我发现昨晚脱的臭袜子已被别人主动洗了,他们递来一双干净的,我问杨雪大家关系怎么这么好,她回答说一家人当然要互相照顾(传销组织中以‘家’为最小单位,领导即为‘家长’)。早餐在地上吃,饭前大家兴奋地唱歌,吃的只有馒头和水煮南瓜,我难以下咽,他们吃得津津有味。他们告诉我今天公司举办联欢会,就是唱歌什么的,我开始怀疑这家公司。后大家分批出门,出门前还到隔壁和领导握手,说辛苦了。
他们带我绕了很多市场、小路,最后拐进一偏僻的居民区。我奇怪问公司联欢怎么在这儿,邹称是私人聚会,公司员工聚一聚。我开始警觉,低声问邹怎么弄得跟电视里播的传销一样,邹紧张地拉住我称他不会骗我。来到一很破的平房,我知道自己逃不开了,与迎接者一一握手。一进门,底下掌声雷起,40多人密密麻麻挤在小房间中,多为22岁左右,也有老年人。我的名字被写在黑板上,我知道自己只有假装合作。漂亮的女主持人开始煽情说大家庭又来了个帅哥,将我推上前台,让我讲话唱歌,我假装说很高兴,然后大方、镇静地唱了一首歌(现在想来,当时如不镇静,面对这些疯狂的人肯定是另一种局面)。
我故意坐在第一排,以放松他们的警惕,装作很兴奋,决定伺机逃走。待了一会儿,我凑到邹耳边说想上厕所。邹便带我出去,出门一看我傻了眼,院门被锁住。他把我带到围墙和房屋夹成的小角,我走了进去,邹跟着,我故意骂道小便你也看?你看我撒不出来。他这才略微后退侧身。我趁机扫了一下2米来高的墙,发现正有一突出处可攀,心想不能再等,便飞速攀登上墙跳了下来,发足狂奔。我听到后面邹等人在追赶。因我平时常练长跑,很快穿过几个巷子,进到一户居民的院子,请求对方拨打110报警(现在回想,要是当时一下没爬上去那可就惨了)。
警察很快到了,我带路返回聚会地,还剩30来人,但头目都跑了,包括邹。警察对他们进行了教育疏散,其中一17岁的小女孩哭了,她在北广读书,称也是被以前非常要好的朋友骗来的,所带的600元钱和手机、证件都交给了同学,连回家的钱都没有,我便让她和我同行。由于隐约记得住地,我带警察返回那所房子,大家都跑了,但我的包和证件还在(可能是邹对我还觉得很愧疚,毕竟曾是铁杆兄弟),随后警方带我们去买了返程车票,我将剩下的60元钱都给了北广的那个女生,逃脱他们在火车站设下的最后一个埋伏,终于返回天津。
这段噩梦般的经历在李彦心头挥之不去,他特别提示高校学子,在面对朋友(特别是中小学同学)在陌生城市突然的邀请,一定要三思而后行,提防落入传销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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