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戒烟,21世纪戒铅”。在过滤了诸多和健康相关的关键词之后,“铅毒”突然进入了我们的视野。
杭州市疾控中心有关人士告诉我们,他们的一项研究成果证实了铅中毒的后果不仅“猛于虎”而且的确可以遗传。近年来,浙江省人民医院儿科收治了2000多名多动症患者,血铅检查的结果,发现70%以上的孩子体内铅含量明显超标,属于铅中毒。
据悉,这些孩子大多来自“浙江中部”,追溯到他们的父母,很多人从事铅行业(冶金、蓄电池、含铅锡箔业等)。当记者把视野进一步延伸时,赫然在浙江中部发现“大面积的锡箔业”。
锡箔:作为殡葬文化的重要附件市场广阔
据《新民周刊》报道,作为殡葬文化的一个重要附件,锡箔在上海的消费规模堪称“长三角”第一,而“老城隍庙”又是上海最大的锡箔集散地。调查发现,上海的锡箔传统进货地是浙江绍兴、萧山一带,然而近5年来,进货地已成为浙江义乌。上海现阶段的70%的锡箔都来自义乌。锡箔始于何时,史无记载。据传说起源于明初。大约上世纪80年代中期,在经历了30年的沉寂后,绍兴的锡箔业重新复苏,并且向萧山、宁波、义乌一带输出技术,直至“中心”的位置被后起的义乌替代。
当地:鼓捣锡箔已是千家万户的寻常事
2005年1月14日,记者来到义乌。在浦江,记者发现鼓捣锡箔已是千家万户的寻常事了,随便走进哪家的门都可以发现桌上几上,到处放着一种绿色的开有细细槽纹的塑料板,正方形,质地有软硬劲,人们叫它“抹板”。
进屋就有怪味,金属味,绿色抹板旁边总是有着一沓锡箔和黄裱纸,没有人介绍你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是在“抹锡箔”。
做锡箔是一种相当复杂的手工工艺活,有14道工艺。由于锡箔实在太薄了,厚度只有0.008毫米,所以第13道工序至今还只能手工操作,相当费时耗力,于是所有锡箔作坊就都把这道活外发,外发给农村的千家万户,换一句话说,任何农家都可以走进作坊向小老板领取锡箔和黄裱纸,记上数,交货时对数验收,按件付酬即可。
工人:一天可以抹3000张的姑娘去年得贫血症不在了
我们的车继续前行。“前吴乡”的岩下村和下葛村是方圆有名的“锡箔村”。
周老汉的家坐落岩下村头,阴暗而潮湿,正是中午时分,走进门就见他一家老小五口统统在抹锡箔,三个孩子,都是女孩,最大13岁,最小9岁。
因为要保持室内温度,门窗密闭,屋内弥漫着强烈的“铅臭”,令人欲呕。我们看他们操作,细心看他们,原来用手指挑锡箔的一瞬,一定要同步地用口气轻吹。
“锡箔疮,村里什么人没有生过?大热天抹锡箔,哪有不生疮的?”周老汉说着满不在乎地撩起手臂,我们立刻看见一手臂的疤痕。
村尾的王老太已75岁了,看不清锡箔纸了,但是照样监督四个孙辈抹锡箔。最小的孙女才8岁。黑暗的屋内,那股“铅臭”比周老倌家还浓。
老太太说,一个成年人,手脚利索的话,早上6点开工,晚上9点收工,去掉午饭和晚饭的休息时间而不停地干,一天应该可以完成2000张,邻村有个17岁的姑娘,手脚特别地快,一天可以抹3000张,可惜得了贫血症,去年就死了。
我们要她的孙子抬起头来让我们看看鼻子,这一刹那我们发现他的鼻腔里粘满了锡箔粉。
作坊:工棚旁边的大树也熏死了好几棵
离开浦江,记者进入兰溪市的墩头镇。
墩头是一个人口3万人的穷镇。与浦江县相比,这里的锡箔业才叫蒸蒸日上,欣欣向荣,正所谓“千家盼小康,万户捣箔声”。黑烟滚滚,恶臭逼人,直把个山清水秀之乡捣腾成铅毒炼狱。
严格地说,兰溪、浦江、永康等市县至今尚未形成锡箔产业的规模效应,锡箔业在当地至今仍是一盘散沙,仍是“作坊加农户”的小农经济模式。
记者参观“冶炼作坊”时,可以明显地感到“铅毒”的肆虐,坩埚在烈火下被烧得通红,“蜡”一旦进入坩埚就慢慢像猪油一样融化开来。这个过程发生时,常人难以近身,刺鼻的金属味像钩子一样冲进人的鼻腔后,呛得人涕泗横流。
贵州伙计悄悄地告诉记者,她的老公去年刚死在杭州医院里,据说就是铅中毒引起的肝硬化。他们也常常头痛,一到夏天,那“烊铅”的味道之重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工棚旁边的大树也熏死了好几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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