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南自称虚岁50岁,职业和称谓很复杂。第五届中国律师论坛会议手册上印有这样的字样:司马南(非常主持人、著名反伪科学斗士)。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司马南的阅历中有着这样的记录:在陕西终南山、河南商丘与柯云路造出的“神医”胡万林两次决斗;作为《工人日报》诉讼代理人,与神功大师沈昌打官司,历时两年获胜;指控李洪志一伙为邪教、“法轮党”;撰文剖析神功大师;四处搜神捉鬼,破解“无身人头”、智斗“小神仙”“神眼女人”“曹大师”;与于光远、何祚庥、郭正谊等人荣获中国首届反伪科学突出贡献奖……
但是,司马南说,他不愿意被人叫作反伪科学斗士,现实生活中,他更是一个文化人,一个靠说话为生的“自由说话人”。
对话人物:司马南对话时间:2005年11月4日晚10时至凌晨1时对话地点:天津开发区万丽泰达国际酒店第五届中国律师论坛现场对话背景:2005年11月4日,第五届中国律师论坛在天津召开。司马南应组委会邀请担任当天晚间召开的自由论坛———法治与传媒的主持人。
不回应是为了“臊着他”
(话外音:今年春天,四川老中医绝食表演的消息一度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与此同时,司马南发出了“不和谐”音:老中医在搞一场商业闹剧。北京某报继而载文称老中医绝食是“2004十大科技骗局之一”。老中医为此又提起一场名誉权诉讼。)
城市快报:司马南先生,后来老中医为此将您告上法庭的时候,您为何没有应诉?
司马南:老中医是以侵犯名誉权告的报社,后来,老中医胜诉了,报社又上诉了,现在还在二审过程中。
城市快报:有一点挺奇怪,这个案子一审时媒体报道得如火如荼,为什么到二审时就没有报了呢?
司马南:他是一定要起诉的。倒不是因为名誉权受到什么损害。像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在乎名誉权不名誉权。这样的案子本身就是以诈谋愚,就是欺诈的“诈”,愚弄的“愚”,要的是商业利益,要招惹别人的注意。所以,他们才一定要把司马南扯进去。我如果去了的话,正中他们的下怀,我不去,又说“司马南你不敢来”,要将我。那我偏偏就不去。我如果去了就必然会反对他们的意见,他们就有话说:“司马南你侵犯我们权利,你不实事求是。”等等,然后招惹所有的媒体对他们的关注,让更多的人到他们那个山沟里去买门票并再花一份钱,看那个玻璃房子。用一句老百姓通俗的话说,这都是让钱闹的。所以,后来当这事凉下来的时候,他通过诉讼的方式再次招惹
别人的注意,这是服从另外一个商业策划,他们在武汉又搞了一次商业绝食,依然通过其他一些人,翻来覆去地叫我去,当然我也不会去。但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原因,后来没有搞下去。所以呢,上诉、打官司,然后把状子满世界去分发,都是要引起别人注意。对这类以诈谋愚、涉嫌欺诈的商业闹剧我以为媒体最成熟的态度在于:不理他。老百姓的成熟表现在,我不理睬你,而且我决不买票看你的所谓表演。用北京老百姓的土话说就叫“臊着他”。
“我不愿被叫做反伪科学斗士”
城市快报:您怎么看反伪科学斗士这个称呼?
司马南:我被媒体关注是因为揭露那些所谓的气功大师。人们给我贴的第一张标签就是反伪科学斗士,不管你做什么,好多人还是带着反伪科学斗士这样一个有色眼镜和偏好来认识司马南这个人。事实上,我曾是国务院机关的工作人员。1982年,我在大学里当班主任老师、当语文老师、当教务科长。后来,我一直从事新闻工作,在中国商报当总编室主任。我做的大量工作应该说都不是江湖上的。江湖上,只是我看到这样一件事情,就管了管,下工夫研究这些人的骗术。所以,我对这些专以骗术诈钱的人构成了威胁。人们通过这一点来认识我,就淡化了我的其他色彩,其实我的本质还是文化人。
城市快报:那现在你是很乐于人们对你这种角色的认识呢,还是想让人们认识更多?
司马南:我不愿意人们把我叫成什么反伪科学斗士。因为这样叫,人们常常把我看成是一个很偏执的人,其实我很正常,是很有幽默感的。我在大学里教的是中文,其实我本来是学经济的。除此之外,我在很多大学里有兼职。比方说,1999年我受聘在北京大学的哲学系,比方在西安交通大学,是管理学院,比方在上海复旦大学的心理学研究中心,比方在江南大学,是文学院。我在很多大学里的人文社会学科都有所涉猎。所以,如果说给司马南定位的话,我还是说我是一个文化人,只不过我不入流,也就是说我不是那种主流的,当然我也不下流(笑)。事实上,我已经做主持好几年了。
城市快报:您的这个主持才能是自己发现的,还是别人发现的?
司马南:别人发现的。因为本来我不怎么上电视。上电视只说一件事,就是揭露张三、李四、胡万林、柯云路……后来呢,嘉宾做多了,人们发现“司马南这人嘴巴很好使呀,可以当一个好嘉宾”,因为请我做节目收视率就提高了。我现在在辽宁电视台主持一档节目叫“挑战生活”,现场有300多名观众,时长50分钟,是一档大型谈话类节目。另外一个节目在湖北台,叫“往事”。我主持了5年。中间有人替了一年,这一年我在安徽主持了一档节目叫“家人”。所以我现在事实上已经变成了一个专业的节目主持人,但是很奇怪,人们见到司马南的时候还是很少说“节目主持人司马南”,还是跟我说“我就梦见鬼了,我妈怕鬼”这些事,包括北京的很多文化人。有一个朋友,
有风水先生说,他家是凶宅。他跟我说“到我家坐坐”。我到他家坐,他问我:“司马南你什么感觉呀。”我说:“没什么感觉呀。”他就说,自从司马南来坐过之后,他们家就再也没别扭的事了。他们说“神鬼怕恶人”。
“我被符号化了”
城市快报:前些日子我们报道了北安桥有一个“神医”,号称“包治百病”,还写着“挑战司马南”,说明司马南已经相当有知名度啦!
司马南:都被符号化了。人们根据自己的需要来理解司马南这个人,至于司马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已经变得不重要了。我现在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我是北京市的区级人大代表,而且是由独立候选人当选的人大代表。在北京,这样的人大代表很少,既没有组织推荐的,也没有部门安排的,依照人大组织法,我就当上了人大代表。这样的人大代表,在北京只有3个,一个叫聂海亮,一个叫许志勇。许志勇就是上书国务院要求改变收容审查制度的那3个博士之一,聂海亮是一个大型社区的维权代表,第三个就是我。人大代表我愿意做,老百姓找我,关于养狗的问题、关于厕所的问题、关于邻里关系的问题、退休老保,及待遇问题……
“我是一个端正的读书人”
城市快报:您刚才说您被标签化了,老百姓给您这个符号,出于什么样的社会心理?
司马南:标签这个问题很复杂,在中国很多百姓陷入伪气功泥沼的时候,生出一个司马南来,以绝对少数派的面目、以具体表演的方式来拆穿大师的骗局,那时,我处于被封杀的状态。后来司马南逐渐成为一个媒体热门人物的时候,老百姓首先感到的是警醒。所以很多人跟我说,司马南,你在思想上给了我非常重要的影响,让我重新看待神灵、看待王母娘娘、看待灵魂问题等等。我认为我的工作是有价值的。
后来就出现了一些思潮,比如反科学的思潮,比如后现代主义思潮。人们,尤其是网上的一些人,他们把司马南的这个标签向着丑化的方向演变。我认为在历史上的某一个区间,我做了一些事情,那是我能做的,但我本质上不是一个在江湖上打打杀杀的人。我从来就是一个端端正正的读书人。所以如果自我介绍的话,我更愿意说我是一个学者,或者说是一个文化人,或者说是一个文人。但是媒体的标签一旦给你贴上,你还撕不掉。今天刘桂明(律师论坛的主持人)怎么介绍我的,我还不知道。
城市快报:反伪科学斗士。
司马南:(放声大笑)。
城市快报:讲讲您今年准备跟日本人辩论的事吧。
司马南:那件事占用了我很多时间。本来是要到日本去民间辩论。背景是日本的右翼很猖狂地说:“民间,你们有什么意见,你们来说吧。”中国就组织了3个人,一个是北京大学的教授、二战史的专家许勇;还有一个叫童增的,中国对日索赔第一人;第三个就是我。我们为这件事投入了很多的精力,但是后来,由于国际关系的变化,再去这样辩论,就显得不合时宜了,这件事情就暂时搁置了,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我还是有很多想法的。
谬之有水平我都会另眼相看
城市快报:前些日子“神六”升空,您还做了主持?
司马南:我去做了8个小时直播,在搜狐,所以我的生活角色很复杂。
城市快报:但是您在网上的评价,好像不是特别好。
司马南:我知道骂我的人巨多。
城市快报:很多人认为,有些神秘现象,虽然不能为现在的科学所解释,也不能随便称为伪科学。
司马南:有这种看法的人没有闹明白,司马南从来没有说过,不为现在科学所解释的东西就是伪科学,这样的说法是他们戴在我头上的不实的帽子。而且所谓伪科学的问题,我所批评的现象概不涉及怎么解释,而是要他们证明。当一个所谓超自然现象还没有得到证明的时候,是谈不到解释的。你说你能够治疗各种癌症,你首先应当证明你能够治疗。科学是非常严肃的问题。那些声称自己有任何超自然能力的人,声称自己有特异功能的人,应当证明自己有这种能力,而不是哗众取宠,大谈什么解释不解释的问题。我的说法非常简单,我就是要证据。骂我的人固然很多,但是我特别重视那些骂得有水平的人,哪怕你谬之有水平,谬之有理,我都会另眼相看,但是遗憾的是,
他们的水平太低,不值得我去关注。
城市快报:到目前也没找到值得关注的“谬之有水平”的人?
司马南:也许有吧,可能是我的视野限制,没有看到。
不后悔反伪选择
城市快报:有没有人威胁到你的安全?
司马南:太多了。
城市快报:最严重到什么时候?
司马南:我今天没有一直坐在那里,是因为我的腰被打伤过。1996年前后,我和一个大师对话。在回北京的路上,十几个大汉把我打伤了,打得我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有人把我背到积水潭医院,我躺在那半个月。
城市快报:后悔吗?
司马南:单从那件事我是后悔的。因为我可以坐火车去,我可以多叫几个人。后悔这个战术上的选择错误,但是从战略上,你看见那些恶人骗子,你能够拆穿他,你不站出来,你还是个汉子吗?一个成熟的男人,应该有勇气面对自己的选择所必然带来的代价。
城市快报:会不会威胁到家属的安全?
司马南:所以这些问题我一直是三缄其口,我住在哪儿、我过去的工作单位我都是不说的。所以你去网上查我的简历都是很含糊的。我是一个“自由说话人”。
城市快报:您现在具体在什么单位工作,关系在哪里?
司马南:我现在没有单位了,我原来的单位黄了,现在,除了老婆,没有人能管我。我认为这样的生活挺好的。我不喜欢有的主持人抱怨说挣钱太少了,少什么呀,你就那么一说,就能挣别人几个月的钱,你还嫌少?我认为这个工作不错,主持完了,当场就给钱,怕给你添麻烦,人家还拿出税单来说,这是税后的。
城市快报:您刚才讲述了很多您的主持人工作,可不可以说您现在转型了,不当反伪科学斗士了呢?
司马南:不能叫转型。我一直在这样生活,比照自由撰稿人工作,我觉得应该叫“自由说话人”。我演讲、做讲座、讲课、主持节目都需要说话。我就是一个以说话为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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