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过的说好像到了纽约 没来过的以为还很落后
记者偶然进到泰国的一个网上论坛,看到一个泰国人发帖子说:我爷爷是中国人,我想知道,一般泰国人对中国怎么看?跟帖很多,但大多数帖子不怎么友好。一个人说:我27年前去过中国,感觉到处脏乱差,人也很粗鲁,从此再也不愿去中国;另一个人说:我感觉中国人挺可怜的,像一群奴隶,一点自由都没有……这些在中国人看来十分可笑的观点,记者在东南亚国家却经常听到。显然,我们的邻居对中国近年来的发展了解得远远不够。
对中国的看法往往走向两个极端
在马来西亚搭乘出租车,司机最爱问的一个问题是:“北京像吉隆坡这样堵车吗?”记者的标准回答是:“与北京相比,吉隆坡的路况真是好多了。北京有200多万辆车在跑,只有后半夜不堵。”这种回答经常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因为这与他们预期的答案正好相反,在他们的印象中,中国还是一个自行车王国,还不知道“堵车”为何物。
记者有一个总的感觉:东南亚的大多数人掌握的有关中国的信息都是片面而零乱的,这让他们对中国的看法往往走向两个极端。
一次,记者随同一个菲律宾代表团到上海访问,当汽车驶上一座立交桥时,坐在记者后面的一个菲律宾女商人突然用英语惊叹道:“我们是在纽约吗?”她的话引来周围人士的一片笑声。
这位菲律宾商人的惊叹代表了不少东南亚人的看法,尤其是一些去过中国大城市的人。他们过高地估计了中国的实力,有人甚至觉得中国的综合国力在未来10年就能超过美国。
一位在北京常驻过的马来西亚朋友对记者说,北京、上海的现代感不亚于伦敦、巴黎,相比之下,纽约曼哈顿的一些街区肮脏与破旧的程度有时让人难以想象身在美国。记者在为中国的进步高兴之余,也忘不了真诚地提醒对方:其实中国的中西部还很落后,中国的发展在“硬件与软件”上都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与这部分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更多的东南亚民众认为中国仍处于贫穷落后的状态。文章开头,那些泰国人的帖子就是非常典型的体现。
西方媒体成为了解中国的主要渠道
东南亚国家媒体对中国的报道量少而片面是造成上述这些误解的最主要原因。
在泰国,媒体上每天只有那么一两条有关中国的消息。而且,很少有自己写的东西,基本都是用西方几大通讯社的稿件。西方人看中国的视角,毫无保留地通过媒体传达给了泰国人。于是,军事问题、人权问题、污染问题、矿难问题……西方人怎么说,泰国人就怎么听。
当地媒体涉及中国人在泰国活动的报道,负面的新闻也很多。比如说,今年5月10日,曼谷国际机场逮捕7名中国旅客,他们企图持假护照过境到第3国,而将自己的真护照藏在内裤里。5月25日,两名大陆旅客企图搭机到第三国,持伪造的香港护照在机场被捕,他们自己的护照藏在登机室电梯旁的花盆中。近期报道还有:旅游警察破获专门盗取外籍游客的大陆扒手帮,共捕得6名疑犯,同时没收价值40万铢的证物;3名大陆来旅游的“千姐”骗人说,认识灵验相士,能为人看相消灾解难,骗走14万铢现款;一名安徽来的青年男子,化装成僧人持假证件在大城府化缘,被带去盘问时,他试图用现金贿赂警察,以求解脱……这些负面新闻极大损害了中国的形象。
菲律宾的主流媒体对中国的报道也相当少,报道内容也大多集中在一些天灾人祸,如洪灾和矿井事故,真正介绍中国发展情况的报道几乎找不到。前几年《今日中国》节目在菲律宾的一家电视台播出,但由于收视率不佳和经费问题,该节目后来停播。一些人说,这等于切断了让菲律宾人了解中国的最佳渠道。
印尼发行量最大的中文报纸《国际日报》总编辑李卓辉告诉记者,印尼的主流媒体几乎全部控制在大财团的手中,而这些大财团的老板都是在西方接受教育,在苏哈托统治时期成为掌握印尼经济命脉的主要力量,这些人对中国的态度算不上特别友善,而他们的态度却决定了印尼主流媒体对中国的报道方向,主流媒体的报道又左右了普通百姓对中国的印象。
在马来西亚,马来语媒体多关注本国和伊斯兰国家的新闻,英语媒体国际新闻的“话语权”基本掌握在西方媒体手中。而西方媒体对中国的报道内容基本上是以负面报道为主。
对中国缺乏了解有深层次历史原因
以前曾听人说,许多西方人看了李小龙主演的电影后,误以为中国人全都会功夫,当时记者还不相信西方人真会这么天真,但是到了国外,才意识到影视文化对中国形象的影响有多么大。
在东南亚国家,很少能看到反映现代化中国真实面貌的中国电影或者电视剧。尤其近年来,日本和韩国的影视剧在东南亚国家的热播,更加挤压了中国影视的空间。泰国第3电视台的收视率在《大长今》的推动下节节攀升,广告爆满,不得不延长播放时间。该台首季广告收入同比增长35%,利润则增长185%。
从吃的穿的用的,“中国制造”的商品在我们的邻国随处可见。遗憾的是,这些商品很多都是其他国家的品牌,这无疑影响到了中国的形象。不久前,记者要添置些电器,本想买中国品牌。可令人吃惊的是,记者跑了泰国很多的超市、商场、电器店,却几乎找不到中国品牌。倒是看见过一些中国品牌的鼓包屏幕电视机,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弄来这样的“古董”,难怪泰国人对中国的品牌所知甚少。
专家认为,一些东南亚国家对中国缺乏了解还有深层次的历史原因。从1958年到1972年,泰国在美国支持下成为反共前线(这也是以泰国为核心组建东盟的初衷),与中国关系完全中断,华文教育被迫中止。在反共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当代泰国人,对中国的了解程度可想而知。
很多泰国人还是通过他们的祖辈了解中国的。数以千万计的泰国人拥有中国血统,几十上百年之前,他们的祖辈从落后、动荡的中国来到泰国,与当地人融合,并在这块土地上扎根。他们告诉子孙的,除了对故土的依恋,更多的是那些兵荒马乱中的伤心回忆。
马来西亚也是直到1990年以后才允许国民自由赴中国旅行,对中国游客敞开国门则是最近10年的事。
了解中国的需求变得越来越强
经常有东南亚国家的人会向记者提出各种有关中国的奇怪问题,这些问题一方面反映了他们对中国的了解有限,另一方面也反映出他们希望从与中国人的接触中,尽量揭开蒙在中国身上的“神秘面纱”。
近年来,中国在各个领域的复兴使“中国”一词在全世界的使用频率迅速增加,不管是“中国机遇论”还是“中国威胁论”都成为关注焦点,含有“中国概念”的报道因吸引更多眼球而“升值”很多,这种变化也开始让东南亚民众对中国开始有了越来越多的了解。
去年来泰国的中国游客达到80万人次,泰国的目标是今年争取达到100万人次。大批中国观光客拥入,给泰国人增加了一个接触中国人的机会。学汉语的泰国人也在增加,很多人希望因此找到一份好工作。中国政府出面建立好几所孔子学院,派来泰国的5000名汉语教师近期大半到位,至5月底已经来了3000多位。
“原来我们感觉不到了解中国的需要,而现在,要是不了解中国,我们就会失去很多机会。中国的飞速发展让这种需求变得越来越强,也让我们对中国的兴趣越来越浓。”一位印尼的学者对记者说。
记者有位名叫郭居仁的印尼华人朋友。不久前,郭居仁托记者把他的儿子介绍到中国银行雅加达分行工作。但是,在面试之后,银行方面认为他不太会讲中文,对中国也不了解,无法融入银行的工作环境,因而拒绝了他的应聘。
记者后来和郭居仁沟通,才知道由于家里钱少,儿子是在印尼国内接受教育,而苏哈托在其统治印尼32年间,完全封杀了中文教育,目的是同化印尼华人。就这样,他的儿子在少年时代失去了接受中文教育和了解祖籍国文化的机会。在如今这个经济全球化的时代,中国企业陆续进入印尼,但他却由于母文化的缺失而无法跻身于这一浪潮的高端位置,只好继续骑着摩托车帮助印尼老板推销海产品。“其实,我之所以托你为儿子找一份中国企业的工作,就是想帮助他一边谋生,一边补课的。”郭居仁对记者说。
在马来西亚,为了满足国内民众希望了解中国的需求,马来西亚国家通讯社先是增加了中文组,最近又向中国派出记者常驻北京。当地发行量最大的英文报纸《星报》近年来也与《中国日报》建立稿件互换机制,定期推出反映中国新貌的版面。
记者感受到,近年来东南亚国家和中国之间的各种文化交流活动也是迅速增加,来自中国的文化艺术团体络绎不绝,中国图书报刊在当地各大书店也是随处可见。
香港凤凰卫视中文台数年前就在东南亚国家落户,凤凰资讯台和中国中央电视台第9套也陆续在东南亚国家开播,很多东南亚人告诉记者,这些电视节目成为他们了解中国的最佳窗口。
随着交往的加深,东南亚国家对中国的了解会越来越多,一个“古怪”的中国也会变得越来越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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