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号捐赠人
加尔布莱什为了交学费要出卖卵子,她第4次卖卵的酬金是1.5万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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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岁单身的埃拉特·詹姆斯,用别人捐赠的卵子通过人工授精怀孕生下龙凤双胞胎,成为美国最高龄的双胞胎产妇 |
美国女学生为钱为爱卖卵背后伤痛尚无确切结果
有人从卵子捐献中获得帮助别人的快感,也有人坦言只是为了钱。从普通的几千美元到精英的10万美元,这些看似轻易就到手的高昂回报,让年轻的美国姑娘们趋之若骛。除了在捐献其间要忍受一些痛苦外,捐献者还要面对什么样的身体风险,在个人心理社会伦理上还要面对什么样的压力,目前还没有科学家给出确切的结果。
杰米·加尔布莱什感觉不是很舒服,也没有胃口吃饭,因为前一天上午她在医院做了一个辅助生殖的小手术,医生用了45分钟从她的卵巢里取出了66个卵子。
虽然身体承受了一些不适,但加尔布莱什认为这只是自己付出的小小代价,一对来自波士顿的夫妇为购买卵子付给她的1.5万美元足以让她忍耐痛苦。这是加尔布莱什3年内第4次卖卵子,接下来她还打算在7月中旬到新泽西州再卖一次卵子。
有一种说法比较动听,加尔布莱什这样做是为了帮助别人,这个已经育有两个孩子的军人之妻,希望那些不幸的家庭也能享受生养孩子的快乐。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的确是她频繁出卖卵子的动机之一。除此之外呢?加尔布莱什向银行贷款1.4万美元来交学费,她在美国著名的纯网络大学菲尼克斯大学修读商学学士学位。还有那些房租、生活费,这些也是她不得不出卖卵子的原因。
加尔布莱什卖卵子的酬金在这个“行当”里算是比较高的了,一般的价钱都在5000美元左右。加尔布莱什住在美国密歇根州,而卖卵子在密歇根州是不合法的,所以她来到马萨诸塞州。
在决定购买加尔布莱什的卵子之前,那对夫妇已经看过了加尔布莱什从婴儿到少年到成年各个生长阶段的照片,他们甚至还看了加尔布莱什两个子女的照片。27岁的加尔布莱什身高1.72米,有着一对绿色的眼睛和天然的金发,长相还算姣好,但最终让买主选择加尔布莱什是因为她之前的卖卵经历,她的前三次卖卵医生每次取出至少40个卵子,这个数字是普遍卖卵数的两倍,而且加尔布莱什的卵子让三个买主都成功生下健康的子女,这些经历让买主很是动心。也正是因为这些良好的纪录,加尔布莱什的价钱从5000美元涨到8000美元,现在是高达1.5万美元。
加尔布莱什和她正在大学修读护理的妹妹正打算创建一个中介公司,招募其他的卖卵者,由公司出面来寻找买主并进行交洽。目前,两姐妹已经在朋友之中招募到了一部分愿意卖卵子的人,她俩还雄心勃勃地寻找更多的志同道合者。
加尔布莱什明白到哪里最容易找到愿意卖卵者:大学校园,这里有最值钱的“卵子制造者”——拥有智慧、拥有青春,而且大多数人背着一屁股的债。
几年前,还是一名电影院校学生的卡丽·斯派克特在报纸上发现广告,寻找愿意捐献卵子的妇女。这听起来很有诱惑力,毕竟这是一个不错的赚钱的好方法。现在是纽约大学学生的斯派克特说:“我不想欺骗任何人,我选捐献卵子就是为了钱,这是最重要的。”
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22岁的社会学系女大学生凯特透露,她曾在4个月中一共捐出数十枚卵子,她的卵子已经用于人工授精,并且生出了一对双胞胎和另一个孩子。她说:“我认为他们之所以选中我,是因为我看起来像个富有爱心的妈妈。”凯特压根就没将自己捐卵的事告诉自己的父母,她和一个叫做“卵子经纪人”的中介公司合作,每次都很秘密。
“卵子经纪人”公司说:“大多数捐卵者都是女大学生,因为她们需要钱来支付昂贵的学费和生活费。在她们眼中,她们做了一件既帮助他人、同时自己又获得报酬的好事。”
如果捐卵女大学生在大学中学习成绩优秀,那么她们的卵子属于“精英卵子”,她们还可以获得250美元的捐卵奖金。经纪人说:“对于那些金发碧眼的捐卵女生来说,我们并不多付给她们钱。我们只会奖励那些成绩优秀的精英捐卵者。”
美国女大学生的卵子价格随地区差异而变化,在一些偏僻地区,“捐卵”获得的报酬只有3000美元;而在美国纽约等大城市,“捐卵”报酬高达8000美元;如果有富人“订购”,价格还会更高。1999年,有人曾在美国名牌大学的校报上打出广告,出50000美元高价征求一名高智商、高个子女大学生的卵子。去年,有卵子经纪公司曾在美国斯坦福大学的学生报纸上刊登整版广告,出价10万美元求购一名30岁以下的爱好运动的高加索裔女大学生的卵子。
加尔布莱什认为,通过学校报纸的广告、在树上贴传单或者校园网络,都可以很容易地找到一大批愿意加入卖卵队伍的学生。
但是这些广告传单通常都只会强调花花绿绿的美金报酬,而对手术的痛苦,对身体产生的影响——注射荷尔蒙、抽取卵子,和过后可能产生的心理阴影一概轻描淡写。
加尔布莱什说:“这些广告有着强大的诱惑力,如果在几个月内就能获得1万美元,年轻女孩子们就什么也不顾了。”
通常报纸上关于买卖卵子的广告都是这样的口吻:“让你轻而易举赚到6500美元,甚至会更多,而且这还可以帮助那些梦想生儿育女的人。”哈佛大学5月5日出版的校园报纸上就有这么一条消息:“一对相爱至深的犹太夫妇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让我们帮助他们实现梦想组建一个圆满的家庭……报酬8000美元以上。”这条消息出现在“商机”这个栏目里。
这样的广告看起来是温情脉脉的,但是光有“爱”和“帮助”这样的字眼,能趋使这么多人“贡献”自己的卵子吗?
其实女性愿意卖出卵子无非有两种理由——要么需要钱,要么希望能帮助别人。两年前毕业于耶鲁大学的盖伊坦言:“如果没有那么高额的报酬,我绝对不可能将自己的卵子捐献给素不相识的夫妻。”在毕业的前一个星期,长着棕色眼眸和蓄着波浪长发的盖伊在耶鲁生育中心取出了8颗卵子,获得7500美元的报酬。“我用这笔钱付了贷款和信用卡费用。”今年30岁的盖伊已经决定在麻萨诸塞州的波士顿市定居,而且拥有一份还算满意的工作。盖伊称,在漂泊不定寻找工作的日子里,她一度想过再次卖卵子,“当时我欠了一笔帐,对方追得很急,而且如果我拿到钱就可以还清剩余的贷款,我差一点就这么做了,但幸好我没有。一想到往事就让我很难堪。”
对于24岁的法律系学生玛丽·摩尔来说,捐献卵子是她赚钱的一种方式。“我第一次卖卵子时是匿名的,而且也不知道买方的姓名。一家医院给我们做的中间人。第一次完全是为了钱——我一点儿也不介意。”摩尔第一次卖卵时只有19岁,是大学一年级的新生。“一天我在学生报上看到了广告,当时我正好向我妈抱怨我多么缺钱花。”摩尔说道。
一次卖卵平均可得到5000~10000美元的报酬,这对身负债务重压的学生妹来说无疑极具吸引力。当摩尔拿到第一笔报酬后,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现在她准备好第四次捐献了。“第一次时我对此一无所知,”她说,“那时我只是一个天真的大学生。不过现在我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
摩尔的第二次捐献也是匿名,但她第三次捐献时对方提出要和她见面。“她打电话给我说想见面,”摩尔回忆道,“最初我还很犹豫,但事实证明我答应见面是明智的,这是我生命中最有意义的经历之一。那天我们谈了3个半小时,又哭又笑都很动情。她打算以后告诉孩子们他们的来历,还会把我的照片给他们看。”摩尔说,这位妇女不久后终于如愿怀上一对双胞胎。
22岁的艾米丽是波士顿行为神经学研究实验室的主管,她的卖卵动机和摩尔的有些不同。
“促使我捐卵的原因并不是钱,而是我姐姐的两个朋友,他们是一对同性恋,却希望要一个孩子,但在他们所生活的地区,同性恋人想收养孩子非常困难,所以他们想到试管授精。”艾米丽说道,“我开始觉得好奇,就开始投入关注。我想这会是我乐意做的事,因为这能够帮助像我朋友那样的人。”
虽然艾米丽的卵子并没给她的朋友,但她却将其匿名捐给了另一对同性恋人。“我无法想象想要孩子却不能的感受,这些人真的非常想要孩子,如果你能帮助他们,为什么不呢?”
爱默生大学电影导演专业的学生劳伦·勃利纳去年拍摄出一部22分钟的纪录片,名字叫做“一切都在一个篮子里”,讲述出售卵子的姑娘们的故事,她花了8个月的时间才完成这部短片。勃利纳说:“卵子交易中对出售者真正具有诱惑力的只有金钱,而且还会让人上瘾。”
目前勃利纳正在加利福尼亚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她说:“卵子交易会让人上瘾。一个年轻女孩子曾经获得5000美元支付了信用卡费用,如果她还想在短期内赚取8000到1万美金,她肯定会选择再干一次。可能,还会有下一次。”
在勃利纳的纪录片中有一个姑娘叫利迪兹亚·沃德,1米64的个头身材适中、湛蓝的眼眸、自然卷曲的棕色长发垂在后背。沃德在2005年2月出售过一次卵子。当时,曾是空姐的沃德刚刚被航空公司解雇,她只好临时找了份婴儿保姆的工作先干着。她说:“我在网上看到了卵子买卖的广告,立刻想到如果获得数千美元的报酬那我的日子就不用这么紧张了。我对自己说钱不是最重要的,能帮助一对绝望的夫妻才是最让人快乐的事,钱只不过是顺带的好处。现在想来,当时我恐怕是在欺骗自己安慰自己。”
沃德是和波士顿一家叫做“捐赠梦想”的中介公司签的合约,“捐赠梦想”给出的价钱是5000美元。没过多久,沃德就被一家买主看中。然后沃德被送往“波士顿试管受精中心”接受检测,像所有的卵子捐赠者一样,沃德接受了心理的、生理的、还有血液测试,以确认她的卵子健康。而且在这两个月,沃德必须保证不发生性行为。接下来的10天里,沃德每天固定时间在胃部下方的脂肪聚集部位用注射器注入荷尔蒙。荷尔蒙刺激卵巢排出多个成熟卵子(正常情况下,成熟女性每个月只会成熟一个卵子。)然后,沃德还要经历了一连串的阴道超音检查,观查卵子发育的情形,直到卵子成熟为止。当超音检查到已经有数个成熟卵子,沃德在麻醉后接受了卵子取出手术。
医生采用超音技术指引针头进入卵巢,再进入一个个成熟的卵泡。然后再以同样的方式进入另一个卵巢。针头上连接着导管,导管另一端连接着一个小泵,小泵连接着一块小叶片。医生挤压叶片就带动小泵抽出液体。通过这种方式,卵子就从成熟的卵泡中被抽取出来。取出的卵子全部被放进试管,然后送去显微镜检查。沃德一共被取出24颗卵子。
手术后的两天,沃德忍受了不时袭来的腹痛,但是也就两天,痛苦就结束了,而5000美元也到手了。沃德用2000美元买了一部手提电脑,用1000美元开设了个人退休账户,剩下的都用来还清信用卡。
“其实,我也就是和大家一样努力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在需要钱的时候,就想办法来赚钱。人人都需要第一桶金,而那次卖卵子获得的报酬就是我的第一桶金。”而事实上,沃德所谓的“第一桶金”也没为她带来多大的变化。如今已经在一家酒商上班有固定的收入的沃德,仍在考虑是否再去做一次卵子捐献,但是沃德不希望自己变成“那些靠卖卵子赚钱的人”的其中一员。
和精子捐献一样,卵子捐献的现象在美国越来越多。但不同的是,卵子捐献者所得的“补偿”远多于精子捐献者。这就引发了一个问题:支付酬金究竟是为了补偿捐献者在时间上蒙受的损失和其他不便,还是作为涉及商品买卖的“货款”?
尽管出售器官在美国是非法的,但是“出售”精子和卵子却不受法律控制。一些不孕诊所也宣称,它们付给卵子捐赠者的费用,是为了补偿她们的时间损失,而并非是购买她们的卵子。
美国哈佛商学院教授黛伯拉·斯帕尔专门研究女大学生的“卖卵现象”后,写出了一本新书《婴儿生意》,这是美国第一本对人口生产产业经济学进行调查的书。斯帕尔教授坦诚表示,一些女性其实是在出售卵子。“我们在出售婴儿的部件,”她说,“我认为我们应该坦率承认这一点,然后通过法律进行管理,而不是睁一眼闭一眼,我们必须对卵子捐赠行为做一些事情。”
斯帕尔教授作出“出售卵子”的判断是基于收费的多少。“当然,如果你说的是5000美元的卵子,那么你说的是对损失时间和蒙受不便的补偿。但如果你说的是5万美元的卵子,那么显然,你掏钱为的是捐献者的某些特征,”她说。
斯帕尔表示:“平均年龄在19~20岁的年轻女人,相对来说更容易经受6周的不适,轻松获得5000~25000美元。”这本书透露,仅在美国,每年便有近10000名通过捐献的卵子受孕出生的婴儿,并且这一数字有望进一步上升。但这一趋势本身是相对的。
由于其他国家在卵子捐献方面的法律规定相对严格,管制相对松散的美国俨然成了世界卵子捐献中心,这在女性健康和生物伦理上产生了隐患。
斯帕尔教授认为,对捐献卵子的女人来说,不同之处在于这个经历对她们是好还是坏。斯派克特说,就如她已经四次捐赠卵子,并从中发现这些经历的积极意义。她说:“知道自己帮助了某人,知道自己的行为丰富了某人的生活,让某些人的梦想成为现实,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
虽然斯派克特从捐献卵子中获得乐趣,然而曾在19岁时把卵子捐献给姑妈的珊农·克拉克对此却有不同感受。她说:“我认为这样做对我以后的生活,不管是从我个人还是从我的身心方面都没有任何意义。”十年过去了,现在的克拉克已经结婚,并要生育她的第一个孩子。
然而她依然认为捐献卵子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她说:“19岁的我只是把卵子看作DNA,真的没有想过我和这个孩子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她警告那些正打算捐献卵子的女孩,要“从长远角度慎重考虑”这一重大决定。她说:“一些女孩受金钱的引诱而捐献卵子并不是捐献的恰当理由,捐献者应该把帮助别人生育孩子作为目标。”
斯帕尔也赞同把情感因素考虑在内的观点。她说:“女人在拿出遗传物质创造新的生命时,没有考虑或者无人劝说她们应把感情因素考虑在内。赋予情感一点点权利,你有可能还在利用38岁妇女的卵子,但是科学已经发展到相反的方向。”
斯帕尔和其他一些关注不孕不育业的人士发现,社会上几乎没有有效的规则或章程规范卵子捐献行为,也没有对妇女最多能捐献的次数进行限制,而且也没有关于这一方面的医学研究。一些具有负面影响的多次的卵子捐献可能会影响到妇女的身体健康。
斯帕尔预言,卵子捐献将继续呈上升趋势,并且由于年龄和教育原因,大学生依然是最受市场关注的对象。她指出:“每一次技术上的突破都是科学打头阵,市场紧跟其后,政府往往被远远抛在后面。”
除了感情上的隐患,频繁卖出卵子对女性身体有多大的影响,到目前为止科学家对这个风险到底有多大仍然没有明确结论,也没有科学家对此进行长期研究。
不过,卖卵所需要忍受的身体上的不适是毋庸置疑的。不同的捐献者感觉会不同,但对整个过程了解更多的女性,感觉也会好很多。
可惜的是,目前也并没有太多的信息可以为那些愿意提供卵子的女性提供帮助。“我所搜到的信息都是片面的,我找到许多卵子捐献网站,而且也相信他们的描述没有撒谎。但我担心他们所给出的信息并不全面,”前文提到的女大学生艾米丽说,她希望了解捐献卵子的整个过程会对捐献者的生育能力、对她以后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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