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家族三代人推崇战犯无罪论者帕尔

　　帕尔所谓“抽象有罪、具体无罪，国家有罪、个人无罪”的国际法论，说穿了是一种情绪，是一种诡辩——

　　吴广义

　　8月21日～23日，日本首相安倍晋三访问印度。百忙之中，安倍于8月23日专程前往印度东北部的加尔各答，会晤了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上称日本战犯“无罪”的印度法官拉达比诺德·帕尔的长子普拉桑塔·帕尔。安倍在会晤中说，帕尔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上表现出“高贵的勇气”，“至今赢得许多日本人的尊敬”。安倍此举彰显了安倍家族的“帕尔情结” 。

　　依据《开罗宣言》、《波茨坦公告》、《莫斯科会议公告》和日本投降书，经盟国授权，1946年1月19日设立远东国际军事法庭，规定该法庭有权审判和惩罚犯有破坏和平罪、战争犯罪和违反人道罪的日本甲级战犯。由于远东国际军事法庭设在东京，所以这一审判也被称作东京审判。

　　法庭由美、中、英、苏、法、澳、加、新、荷、印、菲等11国各派一名法官组成，以体现公正性。

　　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对28名甲级战犯作出审判，其中东条英机等七人被判绞刑，其余21人，除大川周明因精神病被免予起诉外，均被判为有罪。对此，日本政府作为国家权力机构是完全接受的，在《旧金山对日和约》等条约中认罪并认罚。但日本一些政要、学者及遗族表示不服，认为不能接受以破坏和平罪与违反人道罪被起诉及判决等。而日本右翼保守势力则将否定东京审判当成为日本侵略战争翻案的突破口。他们所抬出的依据就是当时出任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法官的帕尔的论说。

　　帕尔1886年生于原印度(现孟加拉国)贝加鲁州那蒂阿市，当时印度正处于英国的殖民统治之下。1905年日军在日俄战争中击败俄国，帕尔称赞这是“亚洲同胞取得对白人侵略的第一次胜利”。帕尔获得法学博士学位后，先后出任加答加尔大学教授和最高法院法官，成为著名的国际法学家。1946年，帕尔代表印度出任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法官。

　　在11名法官中，有五名法官对判决表示了不同的意见，其中四名法官对个别案例的量刑提出异议，惟有帕尔是坚持“全员无罪”论者。帕尔的意见书长达1235页，主要法理依据是：“侵略战争是一种国家行为，国际法的追诉对象仅仅是国家，而不能罪及个人”；“国际法对于违反它的规定的国家予以制裁，但对于违反它的个人因没有规定制裁方法而无从着手处罚”；“即使日本对那场战争负有道德的责任，但是没有承担法律的责任”；等等。

　　透过帕尔的辩说，不难看出他对英美白色人种——以前的殖民者，现在的战胜者——的对抗情绪。但是帕尔也并不认为日本侵略战争全部无罪，如对南京大屠杀，他也是予以谴责的，认为直接责任者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帕尔所谓“抽象有罪、具体无罪，国家有罪、个人无罪”的国际法论，说穿了是一种情绪，是一种诡辩。照其推论，就会得出“日本和德国二战有罪，但希特勒和东条英机无罪”的结论。

　　法庭上｀绝大数法官不同意帕尔的意见，认为国际法对国家和个人同时规定了义务，许多案例也对此作出了实践与判决；对野心家与好战者处以刑事责任判决，是现代国际法发展的趋势，因此，在战争犯罪概念的内容上增设了破坏和平罪与违反人道罪。

　　帕尔的意见书和论说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法官中是孤家寡论，国际司法界也普遍认为这种思维忽视了国际法中有关战争罪行的发展脉络和潮流，但它却赢得了日本战犯和右翼保守势力的喝彩。羁押在狱中的甲级战犯东条英机、板垣征四郎、松井石根等对帕尔之论鼓掌叫好，东条英机甚至称“对印度法官，不由肃然起敬”。战后，松井石根的秘书田中正明将帕尔的意见书编著出版，题名为《日本无罪论真理的审判》。

　　在对帕尔之论的喝彩声中，安倍家族三代人也格外卖力气。

　　安倍家族对帕尔推崇最力的当推安倍晋三的外祖父岸信介。日本侵占中国东北后，岸信介出任傀儡政权伪满洲国实业部次长，后回国任东条英机内阁商工大臣、军需副大臣，积极推行战时统制经济，是强掳中国人、韩国人到日本充当劳工的主要策划者和执行者。

　　岸信介1945年被远东国际军事法庭认定为甲级战犯嫌疑，收押在东京巢鸭监狱待审。后由于美国对日政策由制裁改为扶植，对收押待审的甲级战犯嫌疑不予追究，在对东条英机等甲级战犯执行死刑的第二天，岸信介被释放。之后，岸信介重入政界，入选众议院，参与组建日本民主党。1955年民主党与自由党合并，成立自由民主党。翌年，岸信介出任石桥湛山内阁外务大臣。后因石桥有病，岸信介于1957年2月接任首相。1960年他因签订新的《日美安保条约》遭到民众反对而辞职，但此后仍对自民党有重大影响。

　　岸信介一直对自己被定为甲级战犯嫌疑耿耿于怀，但由于国内外形势所限，不能公开搞翻案活动，于是就在主张日本战犯“无罪”的印度法官帕尔身上大做文章。他牵头发起，在1952年、1953年两度邀请帕尔访日，并让其在各地演讲，宣传日本无罪论。

　　佐藤荣作是岸信介的亲弟弟，因过继给佐藤家，故和其兄不同姓。佐藤荣作1964年出任首相，1966年邀请帕尔第三次访日，称其为“和平运动作出了贡献”而授予一等瑞宝章。1967年1月10日，帕尔在加答加尔家中去世，佐藤荣作以日本首相名义亲发唁电志哀。在岸信介和佐藤荣作等人的鼓动下，1975年在日本箱根建立了帕尔纪念馆。

　　岸信介将女儿岸洋子嫁给安倍晋太郎，让安倍晋太郎做自己的秘书，培养他作为自己的政治接班人。安倍晋太郎当然也加入到吹捧帕尔的阵营中，为岸信介的翻案活动摇旗呐喊。帕尔的长子普拉桑塔一直保存着一张他父亲帕尔1966年访问日本时与安倍晋太郎的合影，而安倍晋太郎就是现任日本首相安倍晋三的父亲。

　　在安倍晋三眼里，外祖父岸信介是“考虑日本未来的严肃的政治家，在巨大的反对力量面前，他的立场非常坚定，作为这个家庭的一员，我感到骄傲”。安倍晋三公开声称：“我的政治DNA更多地继承了岸信介的遗传。”所以，安倍晋三此次专程会晤帕尔的长子，可谓意味深长。

　　安倍晋三1993年当上众议院议员，先后任森喜朗内阁和小泉内阁官房副长官，2003年任自民党干事长，2005年任小泉内阁官房长官。安倍晋三当选议员后加入的议员团体有自民党历史研讨委员会、探讨日本前途和历史教育新生议员之会、大家都来参拜靖国神社国会议员联盟等。这些团体均主张为日本侵略战争历史翻案、修改现行历史教科书、鼓动参拜靖国神社。安倍在其中充当骨干力量，并多次参拜靖国神社。

　　更有甚者，安倍晋三全盘继承岸信介的理念，从根本上否定东京审判的合法性，声称日本早已为战犯恢复了名誉，又得到国际上认可。其理由是：所判决的反和平罪和反人道罪是根据事后国际法律所定，因而是无效的；日本接受了《旧金山和约》第11条款，但它只接受了诸判决，而并没有接受东京法庭本身的合法性；根据国民的一致意见，在国内法中，不把甲级战犯作为罪犯对待。

　　安倍晋三当上首相后，在历史认识上表现出两面性。为了改善同中韩等邻国的关系，在是否继承“村山谈话”以及对侵略战争的历史评价和战争责任的认定问题上含糊其辞，在历史认识和参拜靖国神社问题上采取“模糊策略”。他表示：“我是担心参拜问题外交化、政治化，才不说清楚。我去参拜，那也会是不公开的非公式(正式)参拜。”在今年8月15日日本无条件投降62周年纪念日，日本政府当天在东京武道馆举行了“全国战殁者追悼仪式”。安倍晋三在该仪式上表示：“日本在二战中给诸多国家特别是亚洲各国的人民造成了巨大的损害和痛苦，我作为国民的代表，在做出深刻反省的同时，对死难者表示由衷的哀悼”，“我们要谦虚地回顾过去，有责任把悲惨战争的教训传给后代。”

　　同时，安倍晋三仍然以各种形式表露自己的真实意愿。他于4月下旬靖国神社举行春季祭祀活动期间，献上了作为供品的盆栽；又于7月靖国神社举行夏季祭祀活动期间，送赠一个纸灯笼，上面写有安倍晋三的名字。安倍晋三认为这样做还不够，于是又上演了这出专程会晤帕尔后人的节目，将安倍家族的“帕尔情结”演绎得淋漓尽致。

　　2005年，靖国神社树起“帕尔显彰碑”，那上面应该有安倍家族“帕尔情结”的痕迹。然而，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对日本甲级战犯的审判在国际社会早有定论，任何翻案活动都是徒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