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真相：充当政府“影子军队”大发战争财

　　“我们不是雇佣兵，我们是为美国政府工作的美国人。”埃里克·普林斯(Eric Prince)接受采访时，非常介意外人把他一手创建的“黑水私人保安公司”称为雇佣军。

　　9月16日，黑水公司车队在巴格达遭遇袭击后随即还击，导致8名伊拉克平民被打死，13人被打伤。这原本有可能如同伊拉克每日上演的那些血腥冲突一样，随时间流逝而被遗忘。不过，一些目击者出头揭发黑水公司雇员在事件中滥杀平民，从而把黑水公司推到风口浪尖：伊拉克内政部次日宣布吊销黑水公司在伊营业执照；美国国务院、国防部迫于国会和舆论压力先后表示就事件对黑水公司展开调查；在媒体随后连片累牍的报道中，黑水公司雇员俨然成了唯利是图的雇佣军。

　　老板否认公司是雇佣军

　　特种兵出身的普林斯非常清楚这一行业的潜规则——你可以大把赚钱，但不能受到外人关注，他本人极为低调。不过，黑水事件最终让普林斯不得不成为焦点人物，他被迫到美国国会作证，此后一改低调路线，频繁接受媒体采访，卖力为黑水公司高唱赞歌。

　　在国会作证时，他极力为公司辩护，称该公司的行动是恰当的，把“黑水”形容为两伊边境问题的替罪羊。他说，他属下的人员面对美军士兵相同的危险，该公司迄今已经有30名保安人员死亡，而他们保护的美国人没有一个受到伤害。对于他领导的安全人员是否在一起枪击事件中犯下谋杀罪，他说已经把涉案人员革职和罚款，应该由美国司法部处理判决这些前雇员是否有罪。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普林斯竭力把黑水公司雇员从事的工作描述为“高尚的事业”。他喜欢告诉别人，白宫对面的拉斐特公园里矗立着4位军官的塑像：他们当年帮助整顿了原本只是乌合之众的大陆军，在独立战争中打败了英国。这些将军是黑水公司的偶像，普林斯显然想把公司的行为与他们做比，他的黑水公司雇用士兵保护驻伊拉克的美国官员。

　　普林斯非常反对把黑水公司的雇员称为“雇佣军”，认为这是丑化公司的诽谤用词，在他眼中，雇佣军是不顾国家民族利益和一切后果并可为任何国家卖命的职业士兵，而他的职员则是为美国政府服务的美国人。

　　有人说，38岁的普林斯正在组建一支不受美国政府控制、只听命于他本人的私人军队。普林斯反驳了这种说法。他认为黑水公司在伊拉克的千余名雇员不是杀人狂，他还指责律师和国会议员无中生有。不过，他自身的经历表明，他在无休止地追求力量和权势。美国国防系统的一份时事通讯曾援引他的话：“所有人都携带枪支，就像耶利米重建犹太会堂一样，一手持剑，一手拿着瓦刀。”这句话解释了他的士兵服务精良的原因：在危险环境中，这些士兵比国际救援组织乃至美国军队更善战、更高效。

　　卖光家当开保安公司

　　现年38岁的埃里克·普林斯出生在美国密歇根州的一个商人家庭。努力工作、家庭和宗教是普林斯家族的核心教条。普林斯的老朋友认为他是个富有责任感和进取心、行事出人意料并具有极强的冒险精神。譬如，普林斯还没有拿到汽车驾照前就先拿到了飞行员执照，因为他想驾驶海军的喷气式战机。他高中毕业后入读位于马里兰州的美国海军学院，却嫌那里的挑战性和保守型不够而中途转学去了Hillsdale学院。

　　在大学里，普林斯读了不少关于市场经济学的书，但经济只是普林斯感兴趣的方面之一。大学期间的几次实习经历，让他逐渐熟悉了美国政治的游戏规则。他曾为共和党众议员罗拉巴克做过防务分析师。但让他获益最大的，应该是1990年老布什任总统期间在白宫做了半年实习生。谈起这段经历，普林斯认为自己在这里大开眼界但却拒绝详细描述。

　　1992年，普林斯大学毕业后加入了美国海军著名的特种部队海豹突击队，期间曾被派驻到海地、中东、前南斯拉夫地区等地服役，虽然没有执行过什么重大的任务，但好歹也算是经历过枪林弹雨。1996年，父亲埃德加·普林斯去世后，普林斯离开特种部队退役回家，并获得了一份丰厚的遗产：家传的一个制造汽车零部件的工厂，这让普林斯在26岁就当上了老板。

　　20世纪90年代，美国海外驻军规模大幅缩水，与之相伴的却是美军在海外行动的增多：海湾战争、索马里维和行动、科索沃战争等等。为了弥补因驻军减少带来的兵力不足，美军开始起用更多的雇佣兵来完成军事任务。这一变化让普林斯嗅到了商机，萌生了开办私人保安公司的想法。

　　早在上个世纪70年代，美国各地就已经出现不少私人射击学校和私人射击教练，但普林斯认为他们算不上真正的保安。此外，政府设在各地用来训练警察和士兵的设施有不够完善。普林斯决定建造自己的训练营，培训真正的保安人员。

　　当上老板的第二年，也就是1997年，普林斯卖掉了家传的企业，他用所得的数百万美元开办了黑水保安公司，在北卡罗来纳州的大迪斯莫尔沼泽购买了大约6000英亩土地，建立了技术最先进的枪手和保安训练营。“黑水”的名字就源自这片煤黑色的沼泽地。他把自己军旅时代所熟悉的各种训练设施都搬到了这里，其中不但有射击场、操练场，还有模拟扣押人质的楼房、武装分子占领的地堡等。

　　反恐战争带给公司转机

　　黑水公司成立时只有很少的几个人，2000年10月12日发生的美国海军科尔导弹驱逐舰在也门被炸事件，成了黑水公司的转折点。恐怖分子仅凭几艘小船就重创美军军舰，并导致17名美国海军水兵身亡，美国海军认为军方的安保工作存在重大漏洞，他们最后找到黑水公司，委托帮助训练海豹突击队员，帮助加强军舰和人员保安工作，因为他们看中了黑水公司训练营齐全的设备。此后，来自军方和警方的培训任务不断增加，帮助培训美军特种部队士兵更是黑水公司的重要业务。为了完成这些培训任务，黑水公司不断扩大训练营范围，在北卡莱罗纳、加利福尼亚和华盛顿州开办了新的训练营，还在其他州租赁了一些训练场地。

　　2001年“9·11”事件以后，黑水公司的事业上了一个新台阶。布什的反恐战争使美国的私人保安公司如鱼得水，黑水公司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随着反恐战争的开展，美国政府没有能力和资源去保卫在世界各地的美国外交机构和大型公司，因此“9·11”事件后该公司业务猛增，也出现了转型的需要，成为美国国务院三大安全合作伙伴中最大的一家，也是美国在伊拉克最大的军事任务承包商之一。公司的生意蒸蒸日上，电话铃声响个不停，普林斯甚至亲自前往阿富汗，与中央情报局签订合同。

　　该公司的训练中心已成为美国最大的私人保安人员训练中心，在那里受过训练的有5万多人。公司也已成为训练中心、靶场、警犬训练、空中警卫、安全顾问等5个子公司的大保安公司，客户包括美国国防部、国务院、运输部、联邦执法部门、跨国公司和外国政府等。普林斯的财产也以每年超过1亿美元的速度膨胀。虽然身价已经过亿，但普林斯始终保持低调的作风，每当有摄影记者试图去拍他时，他总是用手挡住镜头。

　　雇员也分三六九等

　　如今的黑水公司光在伊拉克就有上千名保安人员，很多人都是以前在美军精锐特种部队服役的专业安全人员。公司总裁加雷·杰克逊在海军干了23年，训练主管吉姆·西拉沃斯基在海军干了22年。黑水公司专门雇退役的军人和警察，也招收志愿的平民。他们大多三四十岁，经验丰富，身体又好。经过专门训练，他们成为高级武装保安人员。这种工作收入很高，每天工资有几百美元，高的有上千美元。为了从现役部队中挖掘人才，黑水公司不惜出年薪十几万的高工资，拉一些特种部队的教官和高级军官加入。

　　丰厚的收入固然诱人，行动的风险也不容忽视。2004年3月31日，4名黑水公司雇员在伊拉克费卢杰执行任务时遭到伏击，全部阵亡，之后他们的尸体被伊拉克当地武装分子和暴民进行了焚烧，当地人还拖着烧焦的尸体游街。

　　智利人路易斯·卡特2005年加入黑水公司，他曾是智利海军突击队成员。受月薪2500美元的吸引，连他在内，140名智利人加入了黑水公司。

　　2004年4月，在智利海军干了13年之后，卡特离开了军队。退伍兵的薪水很微薄，他听说不少战友签约去了伊拉克打仗后也动了心。他直接找到了负责征募雇佣兵去伊拉克的“战术网络”组织，并很快得到了该组织总裁皮萨罗的面试。卡特在海军突击队的经历帮助很大，但他同时发现报名者的水平参差不齐，甄选项目也就是过几个俯卧撑和仰卧起坐而已。最后，1500名报名者中剩下了140人，大部分都是前警察、退役兵或者银行保镖之类。

　　很快，一群智利兵被征募前往伊拉克的消息传开了，士兵们被责难惟利是图。这时，卡特才知道皮萨罗也曾是智利兵，他这个“战术网络”组织是为黑水公司服务的。

　　在批评声中，这批没受训也没准备的人来到了伊拉克基尔库克。一到伊拉克，他们就开始侦察工作，然后挖战壕建掩体，将所在的地点变成了要塞。很快，他们面对了真实的枪林弹雨，也遭遇了火箭炮袭击。但好多人都不会使用美军提供的诸如AK-47之类的武器。3个月后，卡特离开伊拉克回到了智利。但半年后，他又回到了伊拉克，这次他换了一家公司，收入比黑水高的多。因为卡特发现，皮萨罗抽佣很高，每个雇佣兵至少一半的薪水都被他袋入荷包：“我们在基尔库克干的那几个月，他至少每个月赚23万美元！”

　　西班牙媒体日前也披露了一名曾受雇于黑水公司在伊拉克执行保安任务的西班牙人G.B.的故事。36岁的G.B.已经离开黑水公司，因为这里的工作环境比当初承诺的相差简直十万八千里。黑水公司招聘他时开出的条件很诱人，并称公司雇员不会暴露在敌人火力之下……G.B.最后来到巴格达，在那里G.B.负责费卢杰和迪瓦尼亚车队的护卫工作。在执行任务时，他发现现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们的车队经常遭遇袭击。

　　通过与黑水公司雇员的相处，G.B.发现雇佣兵也分等级，西班牙人是二等兵，除了执行风险更大的任务，每月只领取1.15万欧元的薪水，是美国雇佣兵薪水的一半；南美人是三等兵，每月工作的薪水只有4500欧元。作为黑水公司的雇员，G.B.也卷入了令世界震惊的滥杀伊拉克无辜平民的丑闻之中。据他透露，在黑水公司内部，暴力方式就像一场传染病，他自己也不能幸免于难：“最初两个星期，我连朝天开枪都不敢，但后来我变得像他们一样虐待百姓，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

　　路上会碰到一些载着妇女和儿童的汽车阻碍车队前行，我们的卡车就要把它们赶走。为了开路，汽车在离开军营时就要开枪，枪声在百米之外就能听见，扫除路障后车队才能前行。”

　　G.B.曾随西班牙军队执行过战争热点地区的多项任务，他还自费在以色列接受战斗培训。但并不是所有雇员都具有相当的专业水准。很快，G.B.注意到，有的人甚至连枪都不会拿，好像从来没见过武器。他的同行伙伴中有一个人的战斗知识仅限于商场保安的水平。

　　在伊拉克工作期间，G.B.到过几个美军基地，基地就像一个小型城市，有汉堡店、游戏机室和健身房。在这些地方，黑水员工也被区别对待，美国员工被视为精英，而西班牙和其他国籍员工则被视为退伍军人，被叫做懦夫。

　　和布什政府关系密切

　　黑水公司之所以能够取得来自美国政府的巨额合同，据说跟普林斯家族与布什家族的传统私人关系有关。据美国媒体透露，普林斯家族与密歇根州的共和党组织有着深远的联系。作为白手起家的亿万富翁，普林斯的父亲埃德加·普林斯与一些笃信宗教的保守派领导人交情甚笃。例如，“美国价值”组织主席加里·鲍尔是他家的常客。福音派组织“家庭焦点”创办人詹姆斯·多布森1995年在普林斯父亲的葬礼上致悼辞。埃德加于1995年去世时，鲍尔写道：“埃德加·普林斯打造的不是帝国，而是王国。”此言表明了普林斯家族人脉的广泛。

　　普林斯的姐姐贝西·德沃斯嫁入美国中西部一个在政治上最活跃的保守派家族。她曾出任密歇根州共和党主席，丈夫理查德·德沃斯去年以共和党候选人身份竞选密歇根州长但未能成功。

　　纪录显示，普林斯及其家族把很多钱捐给共和党候选人以及其他保守派和宗教事业。普林斯显然继承了父亲精明的商业头脑，在19岁时就曾向该党捐款1.5万美元，他发家之后也一直是共和党的“金主”。有记录显示，从1998年以来，他已经累计向共和党候选人捐款25万多美元。不过，普林斯否认是这些钱帮助黑水公司获取了政府合同。

　　黑水公司热衷于雇佣曾在美国政府中任职的官员，其中包括中情局前反恐负责人考夫·布莱克，以及五角大楼前检察长乔瑟夫·施米茨等人。与布什内阁的亲密关系让黑水获得了丰厚的回报。9·11以来，据说黑水公司与政府签订了价值10亿美元的合同。美国政府档案显示，2004年6月份以来，布什政府支付黑水公司的全球外交保安服务费是3.2亿美元。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黑水事件曝光后，共和党连忙为黑水公司说好话。

　　美军士兵也要让三分

　　在伊拉克，黑水公司不但得到了巨大的金钱利益，还享受了众多难以想象的特权。2003年，美国占领伊拉克后不久，时任美国驻伊最高行政长官布雷默签署命令，规定所有美国驻伊军事和文职人员，包括私人保安在内，都享有刑事豁免权。虽然美国后来把政权“移交”给了伊拉克政府，但该命令却一直延续至今。有了这些特权，在伊拉克称黑水公司为土皇帝也不为过，即便驻伊美军也要对他们让三分。

　　2004年4月4日，由于布雷默下令逮捕伊拉克逊尼派领袖萨德尔的一名助手，萨德尔旗下的私人武装马赫迪军与美军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当时，一些美军士兵和黑水公司雇员一同镇守的纳杰夫一处办公室前聚集大批抗议的民众。美国海军陆战队士兵伦尼·杨发现人群中有一人持有AK-47步枪，根据美军交战规定，他开枪前必须得到上级长官的命令，但他周围当时没有指挥官，于是他向一名黑水雇员请求是否可以开火。这名雇员下令他可以开火。那天的冲突一共导致了数百人丧生，但官方对外公布的只是30人死亡。由此可以看出，黑水的雇员在美军现场指挥官缺席的情况下可以充当临时指挥官，而他们的指挥能力如何竟没有人怀疑。

　　本月6日出版的《纽约时报》也捅出了有关“黑水”保安公司的一桩丑闻：该公司一名保安去年酒后开枪打死伊拉克副总统的一名保镖，但这名保安也仅仅是被开除并离开伊拉克而已，如今已在西雅图顺利定居就业。

　　美国《新闻周刊》15日刊登的一篇报道称，黑水公司雇员曾用枪口直指驻伊美军士兵，并强迫他们缴械服软。据曾经参与调查的一名美军上校描述，故事发生在2006年，当时一辆满载黑水公司雇员的SUV在巴格达“绿区”街头与一辆美军悍马战车发生碰撞，黑水公司雇员十分嚣张地强迫美军士兵缴械，并命令他们趴在检查站的地上，直到他们整理好受损的SUV方才作罢。这名上校的话得到另一家私人保安公司头目的证实，不过，黑水公司的发言人认为这纯粹是瞎扯。不管这段描述是真是假，黑水公司在伊拉克的作风都可由此窥见一斑。

　　随着美国国会针对黑水公司调查越来越深入，肯为这家公司说好话的人却越来越少。一个军事承包商反映，一海军陆战队军官曾命令一个黑水雇员拉下手枪的保险，但这个雇员却傲慢地拒绝说：“这是我的保险。”言外之意，“我们是黑水雇员，无需听从任何人的命令。”

　　政府也要依赖他们

　　另外，美国政府对私人保安公司的依赖，也是造成这些雇员无法无天的原因之一。五角大楼曾经表示，私人保安公司是美国整个武装力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安全分析家认为，保安公司简直成了布什政府的“影子军队”，为他出生入死：保卫总统、要员，解救人质，培训民兵等。黑水公司在伊拉克有多重要，从《纽约时报》2004年4月2日头版刊登的一张照片就可以看出来。照片上时任美国负责伊拉克事务最高行政长官布雷默在视察摩苏尔，身边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头戴对讲耳机，一副墨镜，身穿防弹服，手提冲锋枪，全神贯注地监视着周围的情况。他就是黑水公司为布雷默提供的贴身保镖。布雷默不用美军当警卫，而用黑水公司的人，可见这家公司的实力和背景。

　　靠着雇佣兵的卖命，这些公司大发战乱财，而对于美国政府，使用雇佣军也是一举多得，既可以克服兵员不足，又能避免正规军伤亡过多而招致国内政治压力，还免除了伤亡人员的抚恤善后。因此，对雇佣军的野蛮行径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凭借这些特权和背景，黑水公司雇员就可以毫无约束地在伊拉克胡作非为。美国国会一项新报告指出，美国“黑水”保安公司2005年以来与伊拉克近200起枪击事件有关，平均每星期1.4起，其中163起是“黑水”公司员工先开枪。报告还指责美国国务院对“黑水”公司监管不力，甚至帮助公司将“犯事”的员工送到伊拉克境外或指导公司如何息事宁人。

　　披上和平外衣做伪装

　　为了掩饰黑水公司的雇佣军本质，普林斯还想法设法为公司披上和平的外衣。

　　位于华盛顿的国际和平任务协会(IPOA)是美国私人保安行业的代表机构，创建者为道格·布鲁克斯。他的组织目前是42家私人保安公司的代表，其中就包括黑水公司，而黑水甚至是该组织的创建会员之一。

　　在黑水公司遭到大众指责和媒体质疑时，一些民间和平组织则赶到IPOA华盛顿办公室外进行抗议。虽然如此，并不妨碍道格把私人保安业描述得十分高尚。在道格眼中，这个行业就是一个和平和稳定的产业，而IPOA的任务就是提升这一行业的职业水准，与政策制定者保持对话，告知他们这一这些公司对国际和平与发展以及人类安全所做的贡献，并向有关公众公布该行业的活动以及行业所扮演的角色。IPOA同时还扮演行业监督者的作用，它会定期向这些私人保安公司发放调查表，并检查他们的日志。

　　2001年4月，道格创建了IPOA，开始时只有6个会员，其中就包括黑水公司。后来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爆发了，那些渴望到这两个国家揽合同的私人保安公司迫切需要美化公司的形象，于是IPOA的机会来了。后勤公司只需支付5000美元的年费，私人保安公司只需要支付1.5万美元的年费，就可以获得IPOA的会员资格，而IPOA则授权会员公司使用该组织的徽标——一个和平组织的徽标。

　　虽然如此，和平组织对IPOA并不买账。组织到IPOA办公室前示威的民间和平组织“代号粉红”的负责人加尔·墨菲说：“我们不会因为黑水公司有个网络进行伪装就被愚弄，这样使他们看起来比在伊拉克屠杀平民时更具合法性。”在黑水事件发生后，黑水公司目前已经脱离IPOA组织。

　　事实上，黑水公司只是私人保安公司在伊拉克的一个缩影，在伊拉克一共活跃着数百家这样的公司，私人保安人数达到2.5万人，其中只有2000名美国人，使这一行业雇佣军性质暴露无疑。即便对于黑水公司自身而言，并非所有雇员都来自美国，公司也一直不断从欧洲和拉美国家招募人手，这无疑是对普林斯所谓“黑水公司是为美国政府工作的美国人”说法的最有力反驳。

　　10月4日，美国众院通过法案，允许通过美国法庭向在伊拉克和其他战争地区工作的美国保安公司和其他承包商提出指控。目前，黑水事件中的1名伤者和3名死者的亲属已向美国法院提起诉讼，受害人除要求黑水公司对伤亡、精神和经济损失作出补偿性赔偿外，还要求法院判决惩罚性赔偿，他们同时也希望通过诉讼迫使埃里克·普林斯说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