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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冤录像”变成“虐囚铁证” 1月2日，美国司法部长迈克尔-穆凯西宣布，将对中央情报局(CIA)销毁审讯恐怖分子嫌疑人过程的录像带一事，展开正式的刑事调查。据美国《纽约时报》等媒体报道，拍摄于2002年的这些录像带，记录了中情局工作人员审讯两名“基地”组织重要头目的过程，包括对他们实施虐待的场景。中情局高层后来下令销毁这些录像带，极可能是为了掩盖该机构的“虐囚”丑闻。 1.中情局钓到“大鱼” 2002年3月，“基地”组织重要头目阿布る祖贝达在巴基斯坦落网。祖贝达是一名出生于沙特阿拉伯的巴勒斯坦人，在“基地”组织内部，被认为是本る拉登的“接班人”之一。按照美国情报机构的说法，祖贝达参与策划过多起针对美国的恐怖活动，包括2000年企图袭击洛杉矶国际机场、2001年秋企图炸毁美国驻波黑和法国大使馆，以及“9る11”恐怖袭击事件。 这样一位“基地”组织的核心人物，自然是美国情报机构的重点抓捕对象。2002年3月，正在巴基斯坦秘密活动的祖贝达，因使用手机暴露了自己的藏身之所，巴基斯坦警方、美国中央情报局和联邦调查局立即联手发起突袭行动，成功将其擒获。祖贝达的落网让美国人狂喜不已，一位美国官员当时喜气洋洋地对媒体形容道：“这是我们迄今为止钓到的最大的一条鱼。” 同年4月1日，祖贝达被巴基斯坦警方移交给美国，后来被送至印度洋上的迭戈加西亚美军基地内关押，并接受中情局人员的审讯。中情局希望通过他获得有关“基地”组织的更多情报，甚至能够顺藤摸瓜抓到本る拉登。 2.录像：“洗刷冤屈”的证据 然而，中情局很快便发现，祖贝达这条“大鱼”变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在巴基斯坦警方抓捕祖贝达的时候，双方曾经展开过枪战，祖贝达的胃部、腿部和腹股沟被子弹击中，伤势比较严重，甚至一度濒临死亡。中情局高层意识到，如果祖贝达真的在关押期间死亡，自己将面临一个相当棘手的问题——美国媒体、民众、国会等会对祖贝达的死因产生疑问，国际社会，尤其是穆斯林世界，很可能一致认为，是中情局“故意杀死”了祖贝达。 正是出于这种考虑，中情局决定用摄像机全程记录祖贝达在被关押期间的生活，以此作为将来回应质疑和指责的证据。据报道，最早的一盘录像带拍摄的可能是，美国约翰る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的一名外科医生对祖贝达实施治疗的情况。此后，祖贝达继续接受治疗和审问，就连在牢房中睡觉的情景都被中情局安置的摄像机一一记录下来。 除了作为将来“洗刷冤屈”的证据外，中情局用摄像机拍摄审讯过程，可能还有另外一个目的——供该机构的各类专家们分析。“我们希望语言学专家们能看一下录像带，希望顶尖的研究"基地"组织的专家们看一下录像带，还希望心理学专家们看一下录像带”，希望他们从审讯过程中发现更多关于祖贝达和“基地”组织的有用信息。当时身为中情局第三号人物的AるBる克郎加德这样回忆道。 与此同时，中情局还拍摄了审讯另一名恐怖分子嫌疑人阿卜德る拉希姆る纳希里的过程。纳希里同样被认为是“基地”组织的重要成员，曾策划、实施了发生于2000年、针对美国“科尔”号驱逐舰的爆炸事件，以及发生于1998年、针对美国驻肯尼亚和坦桑尼亚大使馆的爆炸事件。 3.审讯录像藏在秘密基地里 对上述两名恐怖分子嫌疑人审讯过程的拍摄一直持续了数月。在此期间，祖贝达和纳希里均表现得十分“顽强”，一般的审讯手段根本拿他们无可奈何。在这种情况下，急于从两人口中获取情报的审讯人员便开始采用“特殊手段”，最常用的一种就是“水刑”——向嫌疑人的口鼻中注水，造成一种溺水将亡的恐怖感觉。除“水刑”外，审讯人员还使用了多种酷刑，每一种都获得了中情局高层的批准，而使用这些酷刑的场景，也都被摄像机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 基层审讯人员们清楚地知道，尽管使用酷刑的做法得到了高层的批准，但如果将来国会和司法机构对这种非法行为进行追究，他们仍可能成为“替罪羊”，到那个时候，拍摄了使用酷刑场景的录像带就是铁证。因此，他们强烈要求停止对审讯过程继续进行拍摄。在得到高层答复之前，审讯人员们就开始使用“钻空子”的方法——反复使用一盘或几盘录像带进行拍摄，这样，拍摄新的审讯过程时，就可以将以前的审讯场景抹去。 2002年11月，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附近中情局的一个秘密监狱里，一名阿富汗籍囚犯因受凉而死亡(中情局人员在审讯囚犯时，经常将他们的衣服扒光)。一个月后，又有两名阿富汗籍囚犯在巴格拉姆美军基地的监狱内死亡。这两起事件发生后，有关中情局人员在审讯过程中使用酷刑的种种说法开始流传开来，引起国际社会尤其是国际人权组织的关注。 2002年底，中情局停止对祖贝达和纳希里的审讯过程进行录像，但是仍将酷刑作为审讯的手段。至此，记录祖贝达和纳希里审讯过程的录像，总时长达数百小时，被保存于中情局位于海外的一个秘密基地内。 4.布什“身边人”寻找“替罪羊” 对于中情局内的部分人员来说，这些拍摄了使用酷刑场景的录像带，始终是一个“心腹大患”，从2003年初开始，他们就不断要求彻底销毁这些录像带。时任中情局局长的乔治るJる特尼特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便委派中情局首席律师斯科特るWる马勒，私下与国会众议院情报委员会主席、共和党众议员波特るJる戈斯和民主党资深参议员简る哈曼接触，征求他们的意见。结果，两人一致反对中情局销毁录像带，认为那样做既不合法，在政治上也存在风险。 2003年下半年，中情局督察长约翰るLる赫尔格森开始调查中情局的“黑狱”丑闻。由于赫尔格森平素就担负监督、调查中情局内非法行为的职责，许多中情局人员与他的关系十分紧张。一些参与审讯祖贝达和纳希里的特工相信，赫尔格森对于“黑狱”丑闻的调查迟早会引出那些录像带，从而可能将他们移交给司法机关。于是，中情局内部要求销毁录像带的呼声再次高涨。 2004年5月，中情局首席律师马勒与来自白宫和国家安全委员会的3名法律顾问举行秘密会议，向布什总统的“身边人”征求意见。据了解这次会议内情的人士透露，那3名法律顾问当时反对销毁录像带。他们可能的考虑是，如果“虐囚”丑闻最终“闹大了”，必须由中情局人员承担法律责任，以确保不会殃及白宫，因此，作为“虐囚”证据的录像带有必要保留。 5.可能成为“虐囚”证据，毁了它！ 此后不久，中情局高层官员进行了大换血，由波特·J·戈斯担任局长，原先在反恐中心任职的何塞るAる罗德里格斯成为“秘密行动司”的负责人。在中情局内部，“秘密行动司”是一个举足轻重的部门，负责动用一切资源，搜集、汇总情报并实施行动，对祖贝达、纳希里等恐怖分子嫌疑人进行审讯的工作，自然在其管辖范围之内。 新领导层走马上任之后，是否销毁录像带的问题再次摆到了桌面上。与担任众议院情报委员会主席时的态度一样，中情局局长戈斯依然反对销毁录像带，认为应该将录像带保存在海外秘密基地中。但罗德里格斯和“秘密行动司”的许多官员坚持相反的意见。他们还说，录像带上有不少审讯人员的影像，而他们经常需要到各个国家执行秘密任务，如果录像带不慎流入“基地”组织或其他恐怖分子手中，将会给这些审讯人员的人身安全造成极大的威胁。 在没有得到局长戈斯允许的情况下，“秘密行动司”的负责人罗德里格斯，于2005年11月擅自下达了销毁所有录像带的命令，记录祖贝达和纳希里审讯过程的数百小时录像从此化为乌有。据中情局内部人员透露，事后，局长戈斯只是对罗德里格斯的这一举动感到“不高兴”，并没有对他进行应有的斥责。此后，中情局也未向美国国会告知其销毁录像带的举动。 6.FBI参与调查CIA 正应了那句老话——“纸包不住火”，中情局销毁“虐囚”录像带的做法被《纽约时报》获悉。该报于2007年12月5日告知中情局，将对此事予以报道，迫使现任中情局局长迈克尔る海登于第二天公开承认此事。海登表示，销毁录像带是为了保护审讯人员及其家人的安全。 由于中情局的这一做法涉嫌故意毁灭侵犯人权的证据，且违反了美国法庭的相关裁决，美国国会参、众两院随即分别对这一事件展开调查。迫于外界的强大压力，美国司法部和中情局也宣布，对这一事件进行初步调查。 1月2日，司法部长迈克尔·穆凯西宣布，任命康涅狄格州联邦检察官约翰·H·德拉姆担任负责人，联手联邦调查局，对中情局销毁录像带一事进行正式的刑事调查。有媒体分析指出，选择德拉姆这名“华盛顿以外”的检察官担任调查负责人，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举动”，表明了司法部对此次调查的重视。德拉姆办案经验丰富，曾经参与多起难度颇大的调查工作，一旦他的最终结论认为销毁录像带事件涉嫌犯罪，那么，中情局有关人员将不可避免地承担刑事责任。据报道，德拉姆的调查工作可能持续数月，甚至直到布什政府的任期结束。 据报道，被认为最可能对销毁录像带事件负责的中情局高官何塞·A·罗德里格斯已于2007年底退休。退休之后，他的身份及经历才被《纽约时报》等媒体披露出来。(特约记者陶蹊) (来源：中青在线-青年参考) (责任编辑：黄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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