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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年代的幸运儿,得益于一些同学和老师的照顾留城了。为此,没有过那种整天为吃饭操劳烦恼、为多赚几个工分超负荷劳动的生活,但同时也少了对生活的艰辛地体验和感悟,和下过乡的同学比起来也就缺了一些奋斗的勇气和信心。我决没有说风凉话的意思,我觉得他们的经历是比金钱还贵重的“财富”。
回想那时的一切,最使我难忘的应该是每一次送同学们上火车的情景。因为留城了,我不愿意错过任何一次送同学们出征的机会,几乎是每场必到,然而我却最害怕火车汽笛拉响的瞬间。那一刻,车站上哭声一片,哭声远远压过了汽笛和发动机的轰鸣。走出车站,人们都带着一双通红通红的眼睛,没有言语,没有表情,没有相互的安慰,似乎是怕一张口眼泪又要流出来。虽然过去四十年了,那种生离死别的氛围,回想起来仍然让我心颤。
那些年,我最高兴的时候是每年春节的前夕。那时候,同学们大部分都会回城探亲,老早我就在信里问他们大约什么时候回来,然后整天跑了东家串西家,看到他们回来没有。那时的我是最忙也是最兴奋的一个,当看到他们个个身体健壮,满面红光的时候,心中也就踏实了很多,欣慰了很多。
那时候,我们几乎年年都要到秦秀章家,伯母看到我们别提多高兴了,都不知该给我们弄点什么吃的,饺子、年糕、花生、瓜子、糖……那个年代有的好东西都给拿我们吃,还生怕招待不好我们下次我们不来了。年老之后我才明白,伯母那时一个人是多么的孤独。为什么自己那时就不知道多去陪陪她呢?一想起这事,别提我有多后悔了。
有一年春节,他们回城探亲,我们几个人就聚到了曼健家。因为她妈妈不在,我们就“疯”开了,找出几个陈妈妈做好的菜,拿出家里酒(白酒),准备大吃,但是还觉得有些欠缺。曼健想了一下,顺手端起一盆小鱼问:“谁会熬鱼”,我未加思考就自告奋勇说“我会”,于是,我就学着母亲炒菜的样子,放上点油,用葱花炝锅后就炒了起来,但最后炒出来的鱼根本就没法吃,太腥了。不仅没为大家加上一个菜,还浪费了伯母一盆鱼,当时的我很没面子,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在厨艺方面逞能了。那天我们边吃边聊,推杯换盏。那是我第一次喝酒,一喝就是最高层次的白酒,也就放开了喝,第一次感受到一醉方休的快乐。因为没有长辈们在场,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最放松的同学聚会。以后,随着同学们逐步回城,聚会就多起来了,记忆也就渐渐的模糊了。
那个年代,对于绝大多数同学来说,失去的远远超过得到的,但是为了自我安慰,大家还是鼓起腮帮子说:磨难是一种财富。
就让这种满足的快乐伴随我们一生吧!
作者:尹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