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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热播全国的电视剧《行走的鸡毛掸子》吗?它是描写扎掸手艺人传奇人生的电视连续剧,剧中出现的“火驹”“墨龙”和“玉兔”这三把掸子,充满了灵气,加上电视制作的手段,将它们赋予了一种神奇。这三把掸子就是出自天津蔡家,蔡氏贡掸现在的掌门人是第四代传人——出生于1949年的蔡成浩老先生,因为历史进程的影响,他经历了比先辈更多的磨难和辉煌,也因此留下了很多精彩的故事。
几乎放弃扎掸手艺
清朝末年蔡成浩老先生的曾祖父蔡锡九,在北京打响了蔡家掸子的名号,很多王公大臣都来蔡家定做掸子。鸡毛掸子插在掸瓶里,取其寓意平(瓶)安吉(鸡)祥。后来成立了一家专门给宫廷制掸的作坊,1884年十月慈禧太后50岁生日,蔡家专门扎制99把上等贡掸以贺大寿,得到慈禧的嘉奖。蔡氏贡掸达到了事业的巅峰,因为是贡掸,所以脱离了百姓的生活,随着历史的变迁,军阀混战时期蔡家举家迁往天津,再次回归百姓生活。
蔡成浩老先生开始接触掸子制作的时候才13岁,非常不喜欢制掸过程中的脏、累、烦以及难闻气味,制掸子到蔡成浩父亲这代已经不受关注了,可是作为父亲40多岁才得到的独子,他不得不肩负起这个传承的责任,祖辈三代一直都研究掸子,有一套独特的加工工艺,加上父亲说的,“只许不干,不许不学”。15的蔡成浩正式随父学习扎掸技艺,一年后已能扎制高档贡掸,从此开始边上学边做掸子。
1955年公私合营,蔡家归当时的现代二机营管理,蔡家人开始正式上班,扎掸工作停止,1960年又恢复。因为蔡成浩觉得父亲思想守旧,曾经想自己单干。1966年他被分配到毛衣厂工作。“文化大革命”的开始,加上父亲的病故,失去了经营权和原料的提供,蔡氏贡掸正式停滞,漫长的等待和煎熬中,蔡成浩从思想上已经放弃了这门背负他家族全部心血的手艺。
下海10年历经沉浮
说到蔡成浩老先生下海的故事,他竟然平静地讲述出一个个让人揪心的经历。
改革开放后,他好像看到了希望,1998年下岗立刻就跳进了下海的大潮中,将自己家的掸子打进超市,本来一路顺风势头很好的,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几乎把蔡家人逼上了绝路。当年2002北京“城市之光”超市老板卷款潜逃,蔡家一夜之间损失了100万元,加上其他超市的减货,品种从94种被砍成了仅仅3种,几个月的时间,损失了100万元,外加50多万元的欠款。
50多岁的人了,本应该开始享受生活了,却遭受到如此大的打击。听到这事,我小心地问,“当时您一定很痛苦,很绝望吧?”蔡老先生淡淡地笑笑,说出了一种很多人都体会不到的感受,已经不是痛苦、绝望所能形容的,他说,“我当时的感觉就是生不如死,没有一天是好好过的,那时的天总是阴的,我骑车出去都不躲汽车了,恨不得轧死就完了,司机气呼呼地问我是不是找死,我说,您算是说对了,司机以为我有病,没理我!”
可是问题总要解决的,于是一家人开始了各种生意的尝试,2002年开始开棋牌馆,因为没有经验,经营得并不好,在计划关掉棋牌馆的同时,又在2003年开了麻辣烫的小馆儿,生意正好的时候又赶上非典了,蔡成浩老先生笑着说,“这就是运气,倒霉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会赶上呀!”事情虽然过去了,依然可以感受到蔡家人那时的沮丧,但是要生存下去,必须要再站起来再努力。2003年蔡老先生在青年路家门口卖了半年小金鱼,虽然在外面谈笑风生,心里有多苦只有自己知道。
2003年底蔡家人又改行了,拿着老房拆迁的10万块钱,还了一部分债款,用4万元又当起了“养殖户”——卖名猫,于是有趣的事情发生了,缘分的事情真是奇妙。蔡家8、9只名猫中有一只最名贵的美国猫,就爱玩鸡毛,别的玩具根本不感兴趣。为了哄这种猫,蔡老先生的爱人特意去密云路菜市场捡鸡毛,无意中发现市场里有卖鸡毛掸子的,质量特差还能卖到30来块。接到这个信息,蔡家又开始盘算起掸子的生意。
2004年大年初六,蔡家父子带着几乎全部的家当7000元,去了外地找好的原料,重新扎起蔡家掸子。
问题又来了,蔡家的掸子工序多、材料成本高、人工耗时多,所以卖价不便宜,起初老百姓不买账,不论放在土产店、汽车用品店还是自由市场,销量都不太理想。于是,他们又开拓新思路,放在文化街、鸟市、沈阳道等地代销,开拓了部分市场。
没多久《行走的鸡毛掸子》的剧组寻访各地,找到了蔡老先生,本来还有好多掸子设计的方案,看到蔡家掸子什么想法都没了,就它了,于是购进了3万元的掸子,还把剧本给蔡老先生过目,询问一下有什么问题。
自此蔡家贡掸再次声名鹊起,各地媒体纷纷采访,掸子文化得到传播,不光还清了欠款,还在津京地区开了四家店,并不断开发高档产品,价值15万元的掸子都卖出去好几把了,并在天津通过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审核,明年申报北京,蔡老先生在新时代又恢复了祖先创造的辉煌。
老伴儿是最大功臣
在采访的过程中,蔡老先生总是提到自己的爱人,特别亲切地称为我们老伴儿,总说没有老伴儿,就没有自己的今天,也许连命都没了。
蔡老先生的爱人比他小一岁,是邻居也是同事,深知蔡家历史,在负债的时候,她没有压缩蔡老先生的生活费,不让他在生活细节上感觉到压力。生不如死的日子里,蔡老先生多次想到了自杀,老伴儿总说,“你们家不是一般的家庭,总有一天你会成功的!”有催债的人来老伴儿总是出面解决,不让他感受尴尬的感觉。老伴儿的鼓励让他重新振作。
老伴儿提议让他重新创业,可是当时儿女都不会手艺,自己每天只能做三个,加上不好卖,想放弃,老伴儿的坚持让他继续努力,老太太还自己推车去宣传推销,为了再兴蔡氏贡掸辉煌立下汗马功劳。用蔡老先生的话说就是,“我们老伴儿是我的福星。”
经过多年的沉浮,蔡老先生总结出了自己人生的感受,“无债便是高,无病便是福。”如今60多岁的他终于可以安享晚年了,坐在藤椅上,看着小孙子在店里跑来跑去,女儿和儿子、儿媳分别负责天津和北京的业务,他没有辜负祖辈的心愿,没有让这么好的民间手艺绝迹,现在是他最幸福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