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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
邓小平
齐白石
尔宝瑞在他的历届奥委会主席蜡像前。
“我不是为了满足人们的好奇心去做这些蜡像的,而是想通过蜡像讴歌人类最可宝贵的精神。” ——尔宝瑞2008年11月8日,天津大学冯骥才艺术研究院。
《蜡像通神》展开幕式上,当紫红色的天鹅绒幕布被揭开时,人们被眼前出现的景象迷住了:现任国际奥委会主席罗格先生西装革履,风度潇洒地伫立展台正中,笑迎每位宾客;而他的前任——七位历届奥委会主席一个个端坐在中国式雕花描金龙椅上,姿态表情各异,皮肤上的皱褶、毛孔和斑点纤毫毕现,而他们深陷的眼窝中,又隐藏着各自性格和心灵的奥秘。熙熙攘攘的来宾中,不时有人手拉尔宝瑞在蜡像前合影留念,暖色的灯光均匀地投射到尔宝瑞脸上;那一刻,使人恍惚之中产生一种幻觉,仿佛他也变成了一尊蜡像。
“我不是为了满足人们的好奇心去做这些蜡像的,而是想通过蜡像讴歌人类最可宝贵的精神。”尔宝瑞说。
尔宝瑞被誉为中国蜡像艺术的代表人物和奠基人,他对蜡像艺术和超级写实主义雕塑从观念到技术重新加以整合,在表现人物皮肤的质感、生命感和性格魅力上,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超越了被奉为全球经典的英国伦敦杜莎夫人蜡像馆的水准。
始终关注着尔宝瑞成长历程并热情予以肯定的冯骥才,从不掩饰对尔宝瑞蜡像艺术的高度赞赏——
他不是匠人,而是一位艺术家。匠人和艺术家有着本质的区别。
广阔天地练就素描高手
你可能想象不到这位大师级的蜡像艺术家有着怎样坎坷的青少年时代,虽然那也是整整一代人的不幸。
上世纪60年代中期,作为66届老初三毕业生,尔宝瑞随着上山下乡的浩荡洪流,来到了“天苍苍野茫茫”的内蒙古插队落户。然而事物总有其两面性。上山下乡对别人或许是一场磨难,对自幼酷爱绘画、追摹德国素描大师门采尔的尔宝瑞,却如鱼得水。在那片广阔的天地里,有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题材。尤其是那些饱经风霜纯朴憨厚的农民,知道他绘画功夫了得,纷纷请他画像。但这些非职业“模特儿”坐在木凳上并不老实,不是东张西望抓耳挠腮,就是嘻嘻哈哈说个不停,令尔宝瑞无法静观默察,久而久之,竟也锻炼了捕捉人物瞬间动作和表情的能力。他画了成百上千张人物素描。他的素描中融合了门采尔、费逊的绘画风格,粗犷劲健中又不乏精妙细腻。可惜的是,他的大部分作品(包括返津后的作品)都“失窃”了,留下的多是自己当时不满意的作品,足见“窃画者”艺术眼光不浅。
“我的大学在农村。”尔宝瑞这样总结道。
他想上大学,想上中央美院。但父亲的“历史问题”成了他圆梦的最大障碍。知青返城潮中,他从农村选调到县文化馆,竟然劳神地委常委开会讨论。只因他与贫下中农打成一片,表现太优秀了,才得以顺利过关。直到70年代末恢复高考时,他才进入长春东北师大就读。翌年,中央美院恢复招考,他只好眼巴巴与之擦肩而过了。但他的“艺术至上”观,却坚持至今,从未改变。
初露峥嵘,把一个外国美女惊呆了
事过境迁,80年代初期,已是天津美院工艺系教师的尔宝瑞应邀为清东陵博物馆制作蜡像。
都说英国伦敦有个杜莎夫人蜡像馆,蜡像制作水准全球一流,却谁也没有亲眼见过,一切从零开始。最初想从真人脸上翻模。在实验中发现:翻模时,人会产生一种下意识的恐惧,导致面部肌肉痉挛,从石膏模中翻出的人脸非常可怕。结论是:不成,还得塑造。论塑造能力,尔宝瑞是不成问题的,他有这方面的家传:爷爷是制作银器的专家,尤爱往刀鞘上镶嵌钻石;大哥也是能工巧匠,对如何做蜡像出了不少好主意;而他自幼练就、在农村更趋纯熟的绘画造型能力更是派上了用场。
尔宝瑞塑造的第一组蜡像,是顺治皇帝通过老太监将出征大印递给跪地的多尔衮,旁边还有两员武将。这组雕像不但造型逼真,皮肤质感鲜活,而且呈现出人物性格和风采,一面世便赢得了“满堂彩”!
此后,尔宝瑞又为东陵博物馆制作了第二批、第三批人物蜡像,为天津市历史博物馆也制作了多尊历史人物蜡像。社会和媒体开始关注这位自学成才和无师自通的蜡像艺术家。
其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一次,利顺德大饭店布置圣诞活动场景,找到天津美院,院长张世范钦点尔宝瑞出马。饭店主管此事的是一位外国女人,长得挺漂亮,又懂点艺术。她要先看尔宝瑞的作品,尔宝瑞便将自己创作的蜡像照片送给她。她看了两眼就放下了,一脸不屑的神气。当翻译告诉她,这是尔先生做的蜡像时,她一下惊呆了,双手捂住面颊,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噢,中国还有这样的大师!”态度立刻转变了,一切都听他的了。
卓琳说,小平的蜡像做得太像了!
1994年,北京天安门广场侧翼的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举办伟人蜡像展,邀请国内著名雕塑家塑造了十尊伟人蜡像,其中包括孙中山、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刘少奇、陈云、邓小平、江泽民、鲁迅和雷锋。由于当时蜡像创作在中国尚处萌芽状态,其艺术规律尚未被一般雕塑家掌握,所以多数蜡像在形似上存在问题,需要修改。由谁来修改呢?有人推荐了尔宝瑞。
尔宝瑞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来到北京。作为一个无名小辈,他不敢擅动雕塑大家的作品。于是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重塑了一尊孙中山的蜡像。结果出乎意料:孙中山蜡像被留下,其他蜡像通通推翻重来。
在米开朗基罗之前,也有许多人做过《大卫》。但米开朗基罗做出他的《大卫》后,其他的《大卫》便都不再是《大卫》了。
尔宝瑞由此联想到一个学术问题:中国人在消化吸收世界文化遗产方面是否已经做到位了?答案是远远没有。在欣赏19世纪俄罗斯油画时,画家们不分长幼,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列宾、苏里柯夫、契斯恰科夫的写实技巧,我们仅仅学到了一点皮毛而已。为什么那么多优秀雕塑家塑造的伟人像最大的问题是“不像”,关键是我们的写实功底(或造型能力)不足。
而写实正是尔宝瑞的长项。
在尔宝瑞塑造的伟人蜡像中,他倾注心血最多也最成功的作品是《邓小平》。
此前,雕塑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程允贤也做过同样的题材。尔宝瑞很敬重程允贤,他俩还一起去朝鲜为金日成做过蜡像。“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能比他做得更像、更传神、更有风采吗?”尔宝瑞暗暗在心中敲着小鼓。程允贤的《邓小平》神态很好,只是不太像。如何真实再现邓小平那广为亿万人民熟悉和热爱的形象呢?为此,尔宝瑞搜集了大量邓小平不同姿态和表情的图片,观看了大量与邓小平有关的影像资料,对人物的形象、气质、性格和神韵进行了认真分析研究,对每一个细枝末节都烂熟于心之后才开始着手创作。在塑造《邓小平》蜡像的过程中,尔宝瑞胸中始终燃烧着一种激情。这是一个艺术家的激情,也是一个对改革开放怀有深厚感情的赤子之情。“我感觉邓小平的生命中有我的生命,我的生命中也有邓小平的生命。为何这样说?我们每个人都是邓小平改革开放蓝图中的一分子,我们的命运和前途都与他紧密联系在一起。没有他,也许我现在还在农村插队,也没有机会实现自己梦寐以求的艺术理想……”
邓小平蜡像塑造完成后,邓小平身边的工作人员在北京约见了尔宝瑞,告诉他,邓小平蜡像的照片让老太太(卓琳)看了,老太太问:“这照片好啊,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不知道?”工作人员告诉她这是蜡像,就是用蜡做的人,老太太这才明白,高兴地说:“噢,太像了!太像了!”邓小平的女儿邓林还向尔宝瑞转达了邓小平家人的几句话,“邓小平的蜡像太像了,一,神韵好,二,内心世界刻画好,三,是所有邓小平伟人像中创作最成功的。我代表全家人谢谢你!”
仅有形似是不够的,还要装进思想
高度形似,是尔宝瑞蜡像艺术的显著特色。但他绝不仅仅满足于此,他更关注的是人的思想、灵魂、性格魅力和生命感,这些更深层的东西。中国传统美学中“以形写神,形神兼备”才是他追求的最高境界。
高尔基说过,文学即人学。但当今很多艺术家更关心的是线条、色彩、风格和手段(在蜡像创作中,则是皮肤的质感和某些生理细节),却忽视了对人、对人的精神层面的揭示和刻画。
尔宝瑞以他的蜡像《毛泽东》为例,讲述了他是如何把“思想”和“灵魂”“装”进蜡像中的。
他在塑造上世纪60年代初期的毛泽东形象时,将其处理成一种昂首远眺的神态:因阳光炫目而微眯双眼,在紧锁的眉头下若有所思,仿佛穿透了飞渡的乱云,穿透了迷离的历史,沉浸在一种巨大的政治抱负和政治理想中。一个思想家、诗人和舵手的形象和气魄,油然而生。这样的形象在毛泽东的照片中是找不到的。有人说,这个毛泽东比他本人更像他自己,因为他是经过作者高度集中、概括、提炼和升华的结果,是一个艺术典型。
又如尔宝瑞创作的《江泽民》蜡像。在伦敦杜莎夫人蜡像馆里,也有一尊江泽民的蜡像,那是英国人根据他们测量的几百个数据为之量身定做的。尔宝瑞说,这当然也是一种严谨的科学态度,但仅有技术层面的东西是不够的。由于缺乏对人物的熟悉和了解,他们塑造的《江泽民》虽比较像却缺乏神韵。如果对比一下尔宝瑞塑造的《江泽民》形象,则高下立见。
尔宝瑞在蜡像创作中,还解决了从二维空间到三维空间的转换问题。我们的世界是三维的,把它画成画就成了二维。雕塑是从三维到三维,没有维度转换,相对比较容易。蜡像则不同。因为蜡像多是按照片来塑造的,被塑人物的眼皮有多厚、眼窝有多深、颧骨如何转折和过渡,很难从二维的照片上判断出来。尔宝瑞的做法是,做完一尊头像,放在灯光下仔细端详:五官的起伏凹凸形成的阴影必须与照片相同,甚至从鼻梁到鼻尖到鼻翼的高光形状都要分毫不差!
生命感也是尔宝瑞蜡像艺术追求的目标。19世纪印象派画家雷诺阿在描画女人体时说过:“我不把女人体画到连我自己都想伸手触摸时,是绝对不会罢手的。”尔宝瑞说,这时他涂在画布上的已不是颜色,而是活生生的美丽的生命了。如果更进一步,把人的灵魂、人内心最微妙的东西都画出来,那就堪称大师了。尔宝瑞无疑做到了这一点。他所塑造的人物无不是活生生的,充满生命力的,达到了以假乱真出神入化的境界。他发现了蜡像比油画、雕塑更为丰富的表现手段。他已进入蜡像艺术的自由王国。
未来,让蜡像进入寻常百姓家
一个从未受过正规美术训练的人,如何成为一个造型艺术家,一个享誉中外的蜡像艺术大师?
尔宝瑞说:“我画画不是别人教的,雕塑不是别人教的,蜡像也不是别人教的。不要等别人告诉你,这世界是怎么回事,不要等别人现成的结论。你要学会自己观察、认识和思考。悟性,其实就是理解和创造。”
从事蜡像艺术创作的十几年中,尔宝瑞完成了200余尊伟人和名人蜡像,其中包括共和国领袖、科学家、艺术家、英模人物,遍布于北到大庆,南至海南的数十个博物馆、纪念馆、蜡像馆中,“复活”了那些彪炳史册的历史人物。
未来,他还有一些梦想和展望。
他预言,未来的蜡像将走出博物馆,进入寻常百姓家。他渴望为生活在自己身边的熟悉的和更加心灵相通的普通人塑像……他将终身侍奉心中的艺术女神!
对您的艺术创作十分敬佩也感到震撼。同时作为一名网友我会一直支持您,谢谢您把我们的伟人雕刻得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