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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拿短处去比较人家的长处
记者:你是半路出家的作家,我可以这么说吧?那《潜伏》的受关注和受欢迎程度,有没有让你找到另外一条路,或者是其他的合作方式?因为在我采访的一些作家中,都是因为与电视剧结合,才更有知名度,也更容易走入市场,与更多读者和观众贴近,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
龙一:我就是半路出家,至今写小说才11年。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我要往影视上靠,等于拿我的短处去比较人家的长处。小说是我的长处,我需要寻找的是独特的人物和独特的戏剧结构,然后让文字有吸引力。如果考虑商业化就太累了,要写很多情节,那小说的魅力就丧失了。
至于作家转型的问题,有人有这种才能,而且做得很好,但我没有这个才能,我不会写剧本,而且我的工作方法也决定了我写不了剧本。以前我一年写两篇小说,现在懒了一年才写一篇。我属于又懒又笨、自己哄着自己玩的人。
记者:我在网上看到一些人的评论,说你的小说写得没有剧本好,这个问题,几年前我在南京采访《青衣》的作者毕飞宇时也说过。你怎么认为?
龙一:对我来说,首先一点,电视剧成功我非常高兴,但为什么成功我必须清楚。对于电视剧,我只是开了一个头,小说具备独特的人物和独特的戏剧结构;后边的工作交给编剧,而编剧必须具备丰富的想象力和创作力,剧本要从电视剧的创作规律上高于小说,然后导演和演员的制作、表演还要高出编剧,迈上这三个台阶,电视剧才有可能成功。
记者:我觉得能够让大家喜欢的作品,都是有智慧在里面的,而不单纯是靠煽情催泪的情感故事。这个智慧,见仁见智,你认为的作品智慧是什么?
龙一:首先一个,也是我写作的宗旨,就是发现前人没有写过的东西;再有一个,让这个故事充满了趣味。这需要很多内容,而且这些内容不一定都能进入文本,而是准备一百,放进去最适用的一二。作家自己要对选题了解得非常透彻,然后找出最恰当的东西配合选题,但这是非常艰难的过程。
怎么才能写出没写过的东西?就是独特的戏剧结构和人物,将他们放在一起形成全新的结构。我是学文学出身,文学作品读得多,能分辨出作品中没写过哪样的人物,像《潜伏》中的余则成,他有洁癖,小资,讲究情调,这类人在中国党史中很多,但在文学作品中很少,这跟以前的文学标准有关。再说给他派来的“老婆”翠平,是个文盲,女游击队长出身,吸烟袋,把古董砚台当烟灰缸用,她在城市里做地下工作,这在以前的作品中也没有。这两个人放在一起,就形成了从来没有过的戏剧结构,不用他们张嘴就会觉得有意思、可乐。
所以,我对《潜伏》这部电视剧的贡献只有两点,一个是前所未有的戏剧结构,一个是前所未有的人物。
记者:然后就会有了前所未有的好景象,是吧?因为《潜伏》火了,你的其他作品也受关注了。
龙一:最近《潜伏》的电影正在做,然后是《借枪》。电视剧也好电影也罢,确实有人感兴趣了,不仅关心现在的作品,还有以后的作品,等到古装剧轮回时,我就开杂货铺卖陈货,把以前没人感兴趣的古代生活史拿出来。我的中国享乐史还没写呢,打算退休以后写,因为现在玩小说正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