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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1988年出生。父母做生意,收入颇丰,很支持他的运动员生涯。2004年张国拿到全国冠军之后,父母买了一辆桑塔纳2000奖励他。2005年春节那场乐极生悲的“意外”,不仅让张国获刑10年,中断了他奥运冠军之梦,而且,张国的父亲同案获刑15年,其母亲精神备受打击,红红火火的生意也毁掉了。
不好读书好运动
张国是家中的独子。原在本地小学上学,因为不太好学,学习成绩差,家里便寻思让他另谋出路。他身体素质好,身材高大,是个学体育的料。母亲说把他送到少林寺去习武,因故没有去成。通过亲戚的介绍,1998年,张国到了本市某业余体校。两年后张国通过了天津市某体育学校的入学考试,经过一段时间的集训选拔,张国成为该校的正式学员,他学习的专业是柔道。
刚进业余体校时,张国有点吃不了苦,有几次甚至想偷偷跑回家。学柔道,要先练习基本功。如扎马步,开始时一次只能站5分钟,后来延长到10分钟,最后每次要站20分钟以上。最难做的就是“下膝抽腿”。因为张国个头儿大,比较显眼,学得也比较认真,教练挺重视他。少年张国对柔道渐渐有了兴趣,因为把别人摔倒了就有成就感,他总能把同学摔倒,就喜爱上柔道这项运动。
张国说,要把别人扳倒需要巧劲儿,不能靠蛮力。每个人都有自己独门绝技。他的诀窍是“别子”,手、腿配合天衣无缝,一气呵成;他还爱用“钩子(用腿钩对方大腿内侧)”,“外卷入”等等。当时他在天津队是身材最高大的,在实战演练时,很少有人能扳倒他,后来教练都很少能把他扳倒。
张国心眼实,教过他的教练都很喜欢他。他们经常在下课和集体训练结束后,单独手把手教他,纠正他的错误动作,使他在力量、素质和技术上有了长足的进步。在体校学习一年以后,他原来在某业余体校的教练调到市级专业柔道队做教练。这位教练惦记着张国,觉得他年纪小,身体素质好,具有出成绩的条件,就让他过来一起参加训练。后来又推荐他到北京体育学院接受专业训练。当时张国才十二三岁,这样好的机会为他今后的成长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刻苦训练成绩初显
张国很感激自己的几个教练,他们对他的赏识,给他提供的机会,以及在训练中的严格要求,让他难以忘怀。
第一次参加全国青少年柔道锦标赛时,张国还在体校学习,当时学校要选一个人参赛,张国技术比较好,有身体优势,于是被选中参赛。当时他体重超过100公斤,要参加百公斤以上级的最重量级比赛,而在青少年比赛中,这个最重量级中好选手不太多。
这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比赛,张国和教练的压力都很大,每天进行针对性实战训练。好在他参加的是最重量级,不用像其他级别的运动员那样需要控制饮食。最苦是力量训练,要扛着哑铃或背着活人围着操场跑,跑到筋疲力尽为止。比较有意思的是实战训练,经常是全班三十多个学员都站在那里,轮番上来和张国过招,倒下一个再上来一个,直到张国支撑不住倒下为止。最多的一次全班的三十多人都被张国摔倒了。
尽管缺乏比赛经验,但这次比赛张国还是获得最重量级全国第五名。通过比赛张国增长了见识,也增加了自信。2003年第二次参加全国青少年锦标赛时,张国已经在全国各地参加了多场比赛,比赛经验日益丰富。所以这一次,他共摔了七场,输了两场,赢了五场,获得第三名。
全国大赛获得了第三名,张国感觉不错,但是父母认为还不行,觉得第三就是不如第一好。不过,父亲还是买了一台电脑送给他。
比赛回来以后,柔道队挑他去天津富春训练基地,集训了半年,此后就留在了专业队。当时跟女选手在一座楼内训练。有一位最重量级的女选手,经常找张国一起实战训练。后来这位选手在北京奥运会上获得了女子最重量级冠军。
拿到全国柔道冠军
2004年,张国再次参加全国青少年柔道锦标赛。在上次比赛之后一年的时间里,他不停地与国内高手进行交流,回来以后再封闭训练。所以,这次全国比赛遇到的对手大多数都碰到过。张国一路过关斩将,冲进决赛,最后以一场未败的战绩获得这个级别组的冠军。
决赛是与一位山东选手进行的,这位选手后来参加了北京奥运会,现在还在国家队一线。
北京奥运会时,张国已经入狱,他是从电视上了解到他的队友和对手比赛情况的,包括本市的那位女选手夺冠的经过。张国看后,真是百感交集,恍如隔世。
本来,那次锦标赛结束后,张国就要去日本参加一个为期三年的培训,回来之后就参加奥运选手选拔,以他的成绩,如果不出意外,他应当成为中国奥运代表队的一员,参加2008年北京奥运会。作为一名运动员,即使不拿名次,能参加奥运会就是一生的幸运。
拿了冠军回来,父母为他的进步高兴。尤其是父亲,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给他买了一辆桑塔纳2000,作为奖励。
张国是2004年底接到通知要去日本学习的。这是中日间的一个体育交流的项目。具体的出行时间是2005年3月,和张国同行的还有两个人,他们都获得过全国冠军。事后得知,三年之后,这两个人从日本回来,全都如愿参加了北京奥运会。
当时,有了这些美好的前景,张国全家,还有张国的队友和教练,都为张国感到高兴,大家期待着一颗耀眼的新星,不久就会跃上天空。
不该发生的悲剧
有了这么多喜事,2005年春节,张国回老家过年,与家人团圆,大人孩子都兴高采烈。初一初二拜年的一拨又一拨,张国的父母也去了很多亲戚朋友家。谁知乐极生悲,后面发生的事情,让张国家从欢乐的高峰一下子跌入了悲痛的深谷。
意外发生在初三家人去县城姥姥家吃饭的路上。大约是傍晚5点左右,张国和父亲分驾两辆车走在国道上。前面有一辆松花江车,开得比较慢。张国的车先超过去了。张国的父亲也想超车,可是,松花江的司机像是喝了酒,在公路上左右画龙,几次险些把张国父亲的车挤到道边的沟里去。父亲很生气,终于超了过去后,就将松花江挤到路边停下来,与对方发生争执。
当时张国开车走在前面,看不到父亲的车,同车的母亲问:“你爸怎么还没过来?”于是,张国就掉头回去找他们,看到双方已经打起来了,他也参与进去。当时张国这边占据明显优势:张国的父亲1.78米的个头,90多公斤体重。张国的身高1.90米,体重150公斤。相比起来,对方那个开车的则显得过于瘦小了,根本就不是张国父子的对手。可是吃了亏之后,那名司机不依不饶,一个人来到张国父亲的车前,想要记下车牌号。当时张国和父亲等人已经上车准备走了,见此情形,便下车又“教训”了他一次。结果,此人就此躺倒,再也起不来了。张国父子等人开车走了。
他们没有想到,此人曾经做过开颅手术。与张国父子交手过程中,头部再次受伤,竟不治身亡。
第二天,是大年初四,张国父子还有同车的张国的表叔先后被带到刑警队,很快就被刑拘和逮捕。最后,经过审理,张国和父亲被分别判处有期徒刑10年和15年,经济赔偿20多万元。
为了挽救张国的运动生涯,运动队出面担保,但没有获得缓刑的机会,因为这是一起人命案。张国父子入狱之后,家里的生意无法再做,几部运输车辆全卖了,妈妈一个人搬到了市里亲戚家住,家里的房子就空下来。母亲受了很大的刺激,每次来看张国都得让张国的姨扶着,说话也常是颠三倒四的,这两年才好了些。
狱中观看奥运比赛
入狱以后,张国的教练曾来看他,让他别有压力,毕竟还年轻,出来可以接着干。张国知道这是鼓励自己。他的运动员生涯应当说已经结束。
从教练口里知道,张国入狱后,去日本深造的名额给了另外一个人,那三人如期到了日本,然后回来参加了奥运会。2008年北京奥运会,张国在监狱里看了开幕式,也看了包括柔道在内的很多比赛。同监舍的服刑人员都知道他是练柔道的,所以很照顾他,有柔道比赛的时候就一定选这个频道看。张国从电视上看到,那两个去日本学习的队友,是在半决赛时被淘汰的。本来,入监之后,张国对自己的事业前途都不想了,因为一想就难受。可是,一看比赛转播,还是挺激动。天津的女柔运动员夺冠的决赛,张国就悄悄走开了,一个人躺在床上假装睡觉。他怕自己看到当年的队友,会忍不住流下眼泪……
张国说,运动员一个项目练一辈子,就是为了上几个大的比赛。他自己白白地将参加奥运会的机会断送了,实在是愚不可及,不可原谅。
张国经常接到父亲写来的信,在信中,父亲嘱咐张国别惹事,好好改造。当然也说了许多对不起张国和张国妈妈等等的话。张国回信告诉他,都是一家人,不要说这个。听妈妈说,父亲在狱中过得更难受,父亲非常懊悔毁了张国的前程,怕张国心里留下阴影。
张国现在已经减了一次刑,用不了几年就会出狱。出去以后他想去体校应聘当教练,毕竟他是国家一级运动员,拿过全国冠军,还有些资本,还比较年轻。
狱警寄语
世事无常。如今的张国最能体会这四个字的含义。漫漫人生路上,张国重重地摔了一跤,摔碎了奥运梦,也摔碎了锦绣前程。在张国出事之前,可以说他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奥运会的大门,只待从国外学习归来,便可顺理成章地走上所有运动员都梦寐以求的“梦想舞台”。也许是成功来得太快、生活给予得太多,以至张国缺少一种被挫折与磨难洗礼过的沉着与隐忍。这场突如其来的悲剧看似偶然,却有其必然。
仅仅为一次行车纠纷,为逞一时之快,赔上了一个优秀运动员的前程和一个家庭的幸福生活,张国知道这太不值了,他为自己当年的盛气凌人和不可一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张国深深陷于愧悔之中。
服刑以来,我们针对张国的情况,开展了针对性的谈话教育。我经常对他说:你要像当年柔道摔跤一样,只有吸取每一次被摔倒的教训,才能下次不被摔倒。逐渐地,他从阴霾中走了出来,懂得一味地后悔已经无济于事,重要的是走好当下和未来的路。如今,张国在狱中加强了文化学习,而且还发挥自身特长,积极参加监狱组织的运动会等文体活动,表现出众,为团队争得了很多荣誉。我们真心希望张国出狱后成为一名出色的柔道教练,将自己的弟子送上奥运的舞台,续写他的人生梦想,同时告诉人们不要像他那样,在人生之路上“摔跤”。(齐连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