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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小洋楼”自开篇以来,陆续有读者通过各种方式表达他们对此系列报道的关注。同时,一些曾经居住在五大道却不为众知的名人旧居也随着“小洋楼”故事影响的不断深入走入了我们的视线。在我们探访睦南道小洋楼的过程中,便有一些名家后代找到本报,讲述他们在睦南道上生活的岁月,以及他们父辈不同寻常的人生经历。在睦南道小洋楼的探访接近尾声时,我们补充两位曾经居住在这里的名家故事。他们都在自己所从事的事业上卓有建树,他们也曾用自己的专业和成就为天津这座城市增添亮色,他们与小洋楼,都有一段难忘的往事……
杨珂出门时总是穿得一丝不苟,穿着长筒袜,还要系个袜带,带着穗,很有派。
因为家境富裕,杨珂在香港求学时并不用担心学费,那时他把妻子接到香港,并在那里生儿育女,有私家车,有保姆,生活惬意。
周恩来任命的建工局副局长
【建设村1号·梁锦萱旧宅】
建设村是隐藏在睦南道上的一个小胡同,推开门牌为1号的院门,一座典雅的小院赫然出现在眼前。这是一座砖木结构的西式平房,前后院落相通,建筑主体是对称式的结构。这里的主人告诉记者,夏季,院里被郁郁葱葱的植物包围,花香四溢让这座小院有着一份独特的宁静和安逸。
建设村1号的这户人家已经在这里住了五十多年了,这里从前的主人梁锦萱的名字如今也逐渐被湮没和遗忘。这位当初天津著名的建筑专家,由周恩来总理亲自签发任命书的建工局副局长因早逝,其成就和光环已经渐渐淡去,但作为睦南道上的一位居民,他的人生经历和故事,可以为我们描绘出那个时代一名国家干部的品行和风采。
梁锦萱的妻子如今已年逾八旬,说起丈夫时,她的第一句话却是“我跟他结婚后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嗔怪声中却能让人体味到浓浓的爱意。之所以被妻子如此“埋怨”,是因为搞建筑的梁锦萱总是没有家的概念,即便在家,也躲在书房,很少管家里的事。在搬来建设村前,梁锦萱在滨江道同善里曾有座私产的小洋楼,在搬来单位分给他的建设村平房后,他竟然把同善里的房子无偿捐了出去,这让他的老伴很不解,但却为他骄傲。
在儿女们心中,梁锦萱却是个伟大的父亲,他作为一名国家干部的品行给他的孩子们最深的教育和影响。作为局级干部,梁锦萱当时是有公车的,但他却只是在工作中使用,从来不用来做私事。他的长子梁鸿忠回忆,他小时有一次病得很重,父亲也只坐人力三轮车带他去医院挂急诊;春节前夕去买年货,面对大包小包的东西,这位副局长只是动员孩子们用手拎着,从来不叫车过来运回家里。
梁锦萱对子女的教育方式让四个儿女日后都学有所成。他的儿女告诉记者,梁锦萱的教育方法总是让他们在潜移默化中体味难懂的知识。梁鸿忠在刚刚上小学还不知道三角形的特点时,一次和父亲在回家的途中,快到胡同口时,父亲突然要他走便道再走直角过马路进胡同,而他自己则走斜线穿过马路,并要求二人速度保持一致。结果梁锦萱先到达了,接着,他便告诉儿子“三角形的两边之和永远大于第三边”,后来,当梁鸿忠真的学到三角形时,他耳边又回想起了父亲在那个下午的声音。
梁锦萱(1897-1961)字青圃,河北丰润县人。知名建筑学家,一生致力于铁路、公路、房屋建筑设计。
1915年南开中学毕业后,入大学学习建筑。1919年至1937年先后在天津、上海等地担任铁路、公路工程师。新中国成立后先后任天津建筑公司设计科科长,建筑工程局技术处处长、建筑工程局副局长。曾任天津市政协常委。
从少爷到名医
【安乐邨18号·杨珂旧宅】
“长源杨家”在旧时的天津卫代表着一段豪门传奇。曾经,在东门外宫北大街那个天津最大的宅院里,位列天津“八大家”的杨家家业兴旺、繁华享尽。而后,随着社会和家族的变迁,杨家的后代一个一个从这个大宅院里走出,走上属于自己的生命里程。杨家到津第六代的杨珂走出杨家大院时还是一名高中生,十几年后,当他再次回到家乡天津时,已是国内颇有名气的妇产科医生,这一次,他的家不再是宫北大街那个有两百多间房屋的四合院,而是位于马场道与睦南道之间的安乐邨18号。
杨珂的长子杨学涛不久前刚刚做过手术,但还是热情诚恳地向我们讲起了自己的父亲和安乐邨的那个家。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睦南道上聚集了当时天津大部分的名医,杨珂尽管是其中的一位,但却因出身和性格的原因在众位名医中独具个性。名医们在睦南道上都有自己的房产,并都是独门独院的小洋楼,唯有杨珂租住在连排里弄的安乐邨。“因为其他医生都有在私立医院工作或挂牌开诊所的经历,所以收入丰厚,而我父亲从上世纪四十年代回天津后就一直在公立医院工作,拿工资,所以只能租房子。”住在安乐邨时,与杨珂一同住在那里的还有杨珂另外三个兄弟,兄弟四人住在楼上楼下,让他们随时随地都能享受那份手足情谊和家庭温馨。每到夏日的傍晚,晚饭后的兄弟四人便每人手拿一把蒲扇围坐在院子里,一个茶几、四把椅子、一壶茶,四人谈笑风生、茶香缭绕。他们的夫人则从楼上的窗子探出头来,笑看这哥几个把盏言欢。于是,夏日傍晚的微风、五大道的悠然静谧、手足间的亲密温暖,成为杨学涛记忆中最温馨的画面。
在五大道上的名医中,除了住房上的例外,杨学涛眼中的父亲还有着与其他医生不同的“做派”。“五大道的医生分两种,‘英派’和‘美派’。像方先之、柯应夔等医生因为曾去美国留学过,所以他们的生活中有些美式的习惯,生活方式也比较随意。而我父亲是在香港上的大学,所以讲些英式派头。出去时总是穿的一丝不苟,穿着长筒袜,还要系个袜带,带着穗,很有派”。
英国派的杨珂不但穿着讲究,还是个很懂生活的人。杨学涛说他在家的时候也会做家务,最擅长的是杀鱼。而大家出身的杨珂对住在五大道上的同行也心存敬意。因为家境富裕,杨珂在香港求学时并不用担心学费,那时他把妻子接到香港,并在那里生儿育女,有私家车,有保姆,生活惬意。与他相比,其他的名医们均有勤工俭学、艰苦求学的经历,这让杨珂很是敬佩。杨学涛回忆,父亲每当提起名医石玉述在法国留学时打工的事情,都会竖起自己的大拇指……
杨珂(1908—1976)字玉可,天津人。天津“八大家”长源杨后人。杨珂1938年毕业于香港大学医学系。1939年任香港大学妇产科副教授、住院医师、第一副教授。1942年任南京中央医学院副院长、妇产科主任。1946年任天津市中央医院妇产科主任。新中国成立后,任天津妇产科医院院长、助产学校校长、天津中心妇产科医院院长。在医术上擅长不孕症治疗及手术。著有《子宫输卵管造影学》。曾当选天津市人大代表、市九三学社常务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