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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开行原副行长、大贪官王益,昨天被一审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可谓罪有应得、大快人心。
然而,回顾王益从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幕后老大,变成人们茶余饭后街谈巷议的“八卦明星”,起点并不是和CCTV某当家花旦的恋情,而是他作为一个连五线谱都不识的“作曲家”,居然写出了大部头的交响乐。不但写了,还经由国内一流的交响乐团连演若干场,据说还有某大佬愿意花钱把他的“作品”推到维也纳金色大厅去。这在当时可谓轰动文化界的一大稀罕事。
再一查,这个王益是在手握重权之后,突然就发现了自己的“音乐才能”,于是经常打着出国考察的旗号,今天纽约、明天柏林、后天维也纳……花公款满世界听音乐会、看歌剧。可以想象,旁边一定会有一大帮有求于他的马屁精们说:王行长高雅,王行长有造诣,王行长是大才子……说来说去,连王行长自己都觉得自己确实有艺术天分了,于是光听音乐不过瘾,还想当一把作曲家。问题是,写交响乐这差事可不像哼一首流行歌曲那么简单,多少人自幼苦练钢琴,长大后和声、复调、配器、曲式……殚精竭虑钻研多少年,到老也未必能写得出一部交响乐。但他王行长居然做到了,如果不是找专业人士捉刀的话,那样的垃圾作品必定是被许多人硬吹起来的。那“许多人”是怎么想的呢?或许慑于淫威,或许贪图利益,或许随波逐流、保持沉默。总之,王益的“高雅爱好”成了他贪污腐败的有机组成部分。这令人想起一个名词——雅贪。
“雅贪现象”并不是孤立的个案。某些人手里有了点权,如果再有点业余爱好,旁边就少不了“帮闲”们出来给他发扬光大。这方面比较典型的例子,还有已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的广东省政协原主席陈绍基。依笔者看,陈的书法还是有一定功力的,但远远没有开宗立派、独树一帜的造诣。然而此公不但当上了广东省书协主席,而且还狂妄地“竞选”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
某书法网站上的一位网民,对此的评说很中肯:“陈作为书协主席,他的书法卖到了广东的最高价,不可避免地会带来书法价值评价标准的错位,他的书法价格越高错位越大,人们将分不清什么是好的书法,书法写得好坏也不再那么重要,买字的只看重官位,写字的只管追逐官位,只认官衔不看水平的书法能走多远?”
前两天,重庆市司法局原局长、黑恶势力的大后台文强,被依法判处死刑。在其罪状当中有这样一个情节:文强收受赵利明贿赂的落款为张大千的画作《蜀山携琴访友图》。法庭委托国家文物局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对该画进行了鉴定,结论为:该画为一般仿品。该画价值364万余元的指控事实未予认定,该数额遂从检方指控受贿金额中扣除。这件事,不知算不算是给“雅贪”者的脸上扣了一盆狗屎。
在物质层次上的贪婪与腐败达到或接近“饱和”状态时,势必要将其贪心扩展到精神、文化领域。于是乎才有王益所作的“交响乐”,才有文强收藏的或真或假的名画,有陈绍基对“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宝座的渴望。据说历史上留下诗篇最多的人是乾隆皇帝,他的“作品”比李白、杜甫、白居易加在一起还要多,只可惜没有一首能流传在当今众人口中。如果说皇帝是最大的贪官,那么这种“雅贪”也算是登峰造极了。“雅贪”不仅具有一般意义上的贪腐所共有的危害,还外加了对文化艺术的毒害和亵渎,实在应该罪加一等。
但终究俗的雅不了,“雅贪”也是贪,最后等着他们的不只是丢人现眼,还有法律的惩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