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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甲峪村入股村民都住进别墅 |
天津北方网讯:5月4日,北京市政府发布《2010年北京市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折子工程》,要求至今年11月底,京郊450个村子须完成集体经营组织改革任务。
已进行9年的平谷区挂甲峪村“纯农型股份制改革模式”,引起社会关注。
五月,挂甲峪村满山遍野桃花绽放,迎来旅游高峰。
旅游收入是村里大项进账,但村书记张朝起却有些烦躁,“有参观团,得做旅游发展报告,时间都被抢走了。”
眼下,他只想静下心来,做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全村第二次股改分红方案,第二笔220万元分红如何发给村民。
作为北京第一批农村产权制度改革的村庄,股改8年后,挂甲峪村村民去年底拿到了第一笔分红,130多户分得280万元,人均9000余元。
改革被送“没准儿”绰号
今年是挂甲峪村股改的第九个年头。
2001年10月,该村村委会向上级主管部门提交了改革方案。
“从上到下,轩然大波,几乎都反对。”张朝起回忆,改革模式是村民用地树等资产入股,成立村企业集团,下设股份公司,村集体统一经营管理,村民到各公司上班并分红。
1995年当村支书以来,张朝起就在构思股改模式。
“老百姓没地种,怎么办?企业倒台了,怎么办?你违法犯纪了,怎么办?身体完蛋了,怎么办?”针对该方案,上级领导问了张朝起“四个怎么办”,认为“思路太超前,不符合国家政策”。
村民们更是给张朝起一个绰号,“没准儿书记”。
就连跟张朝起沾亲的村民张朝顺也想不通,“好不容易分到了1亩半分地,怎么舍得给别人管?如果管不好,会不会又像人民公社那会儿,挨饿吃不饱饭?”他觉得地还是留在自己手里放心,全家三口人4.5亩果树地,每年收入不到万元。
首年入股不足十户
面对阻力,张朝起想了一个变通方式———自愿入股。他要求村干部挨户动员,辛苦动员了半年,股东还不到10户,仅占全村6%,而且全都是村两委班子成员,都是被自己要求必须入股的。每人1.5亩土地入股村委会。
但村企业集团和下设的5个公司,还是如期成立了。作为村支书、村主任的张朝起,成为股份集团的一把手。入股村民的家庭成员也到各公司上班。
2004年,张朝顺看到“风头不对”,村里管的林子,请了高人比自己种的好。地交给村委会,什么都不用操心,一年就能拿到接近2000块钱。成立的建筑队,修山路一个月能赚800块钱。“我把地交出去,就有了两份收入”。
2006年,该村成为北京市新农村建设首批试点村。截至目前,96%村民已入股。
“没准儿”变“有准儿”
挂甲峪村在1989年就有容器附件公司,2001年股改前,该村年利税80万元。
张朝起称,股改开始后,容器附件公司扩建的工业公司全部利润用于构建旅游村版图,修建水、电、路、通讯等基础设施。2005年,观光采摘园和“五瀑十潭两湖工程”竣工。
村委会出具的资料显示,2006年旅游收入成为支柱产业,村旅游公司年接待游客达到3万多人次,实现旅游收入150多万元;工业公司销售年收入450多万元。
村集体资产由2001年的1000万元,增长至2009年的1.8亿元。
这个过程中,张朝起的绰号,也从“没准儿书记”,变成了“有准儿书记”、甚至是“张老根儿”。
去年,挂甲峪村人均纯收入为22600元,北京市的数据为11986元,平谷区则是10870元。
一入股村民年收10万
去年12月20日晚,挂甲峪村天甲富民投资管理中心召开股东大会,分配股改以来的第一桶金。2008年五个公司的总利润,除掉30%集体共有股(作为发展公积金,用于公共设施建设、救助贫困村民等),供400多名村民分配的个人股股金达280万元。
村民王俊来回忆,“会议室坐得满满登登,从没这么全过”。以前开村民代表会,上座率最高也就七成。
280万元中,劳龄股占70%、户籍股2%、地树股5%、计划生育股5%、精神文明股5%、特殊贡献股13%。每项再对村民进行分配。
村委会出示的会议记录显示,上述分红比例方案,经两次举手表决,均全票通过。人均分红9000元。
王俊来是2001年第一批入股的,这次分红得到8万多元,加上每月1800元的工资,年收入已超过10万元。他坦言,妻子当初任村副书记,全家被迫入股,“没想到居然押对了宝。”多名村民表示,这才是一年的分红,比预料的分得多,“大伙都挺兴奋。”
一位黑龙江的外来户,擅长于旅游项目创意与策划,这次分红领到15万元的特殊贡献股分红。
8年不分红村民意见小
村民入了股,8年一直没见到红利,多名入股村民表示意见不大。他们称,一方面,村里确实大变样了。另一方面,他们相信村支书的能力和为人。更重要的是,虽然没红利,但入股村民有工资,“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在农林公司干打药的活儿,一天也能挣二三十块钱。”
张朝起解释,各公司开始几年利润低,直到2008年后才有精力和实力,仔细核算个股分红,“如果没有前些年的投资,2008年也不可能赚那么多钱。”他称,首次分红是投石问路,方案还需进一步完善。
平房和别墅“两极”难调
5月4日下午,村民王宝德骑着农用三轮车,途经两片别墅区,开到自家的两间平房。“别墅有什么好,我可不羡慕。”
两年前,作为民俗旅游项目,百余栋山村别墅竣工,入股村民都搬入别墅。别墅和平房,村里分出两阵营。
王宝德一直未入股,像他一样的只有10多户。分红只能拿到几百元户籍股。
入股村民,按月拿工资,按年拿分红,还可利用别墅办民俗游餐馆和旅馆。
没入股的村民,收入来源还是依赖包产到户的1.5亩地,年收入2万多元钱。
即便如此,王宝德还是没有入股的打算,“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自己说了算。”他不愿意再过记工分的日子。
该村要修一处人工湖,几户没入股村民,恰好住在湖边上。村副书记李晓玲称,村干部轮番劝说这些村民入股并迁居别墅。最终无果,村旅游规划中途改道。
如今,作为村支书、村主任、集团董事长,张朝起坦言身份特殊,一直在平衡“带领村民共同致富”和“企业效益最大化”之间的关系。同时,他深知自己“很危险”,稍不留心,就会引火上身,“有经济问题”。
股改争议
专家VS村支书:
股改村民有无失地风险
据北京市农委通报,截至去年底,全市812个乡村完成集体经济产权制度改革,52万农民成为乡村集体资产的股东。
专家:公司破产村民咋办
支书:不会用土地做抵押
在张朝起看来,北京多数股改村,动力来自城乡接合部改造,因开发商开发土地,股改基金源于土地赔偿金。分红来自商业楼租金等,脱离了农业,具有一定被动性。挂甲峪村是纯农业经济,股改基金靠种植业为基础的多元经济。
社科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研究员、宏观经济研究室主任党国英认为,虽未脱离种植业,挂甲峪股改模式也面临两大风险。若农产品价格波动、公司收入下降,农民分不到红利,会不会有生计问题?提高收入的是旅游、工业等非农业产业,一旦经营不善企业破产,以至于资不抵债,土地所有权会不会转移?农民会不会失去土地?
对此,张朝起称集团开展任何业务、任何经济行为,都不会以土地作为抵押物。资不抵债也涉及不到土地所有权的转移。
专家:改革的个人色彩强
支书:正在抓紧制度化
同时,党国英认为,挂甲峪村的股改模式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村书记是股改支柱,“一旦支柱缺失,村民怎么办?”
该村副支书李晓玲坦言,张朝起是股改的灵魂,“全都是他的思路,他带着干的。没有他,未来会怎样?难以想象”。村民们心里也嘀咕,50多岁的张朝起万一他哪天生病或退休,村民收益如何保障?
对此,张朝起称抓紧时间使股改全部制度化,形成村规。即使他不再任职,村集团公司还沿着固化模式,继续运营。现在急于确定第二次分红方案,“公平性、公正性,关乎全村未来。”
“土地是农民的生存根本”党国英说,在风起云涌的农村股份改革“集体运动”中,如何保证农民的土地权益?免受失地风险,“这些都急待国家法规完善”。
股改经验
“挂甲峪模式不具复制性”
至今年11月底,京郊450个村子须完成集体经营组织改革任务。
张朝起认为,挂甲峪村股改模式,“不能说都正确,也不能说适合其他村子”,不具有广泛的可复制性。股改模式自发形成,目前还在摸索中。经过9年,他总结出推行股改的两条经验:一是经济支柱是前提条件,以应对经营不善等突发事件。股改前,挂甲峪村年利税已达80万元,“没有这个做后盾,我也不敢搞”。二是村干部的领导能力和经商能力,“执政能力差,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