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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泊洼在人们眼里,永远是新鲜的。远远望去,那纵横交错的沟坎蜿蜒起伏,笼罩在深褐色的雾霭之中,有种说不出的神秘。相传,团泊洼曾有个叫祥子的捕鱼高手,长得又高又瘦,一双大眼睛特别突出,像鱼眼。他能一个猛子扎进深水,一袋烟的工夫,双手举着一条大鱼露出水面,这种捕鱼功夫被神化了。实际上,祥子懂鱼的习性,能够分辨出好多种鱼,能够对鱼群做出准确判断,一个水泡、一个水波、一个浪花、一个漩涡,他都能说出道道来。
有人问他,你是鱼家什么人,怎么啥事都告诉你?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都服气他,捕鱼时都会向他讨教。每当这时,祥子就会手拿柳条,哼着谁也听不懂的调子,慢慢悠悠地在弯曲的河沟里,像驱赶牛羊一样驱赶鱼群,从一端走向另一端,待快要到尽头时,他迅速用苇帘把鱼的回路截住,用泥垒起埝子,让人们在截住的水域里捕捞,有时竟能捕到上千斤鱼……
祥子拿手的是捕黑鱼、鲇鱼、甲鱼,他能找到这些鱼的洞穴,他手里拿着几米长的铁丝,从洞穴里把这些鱼逼出来。祥子捕鱼却不吃鱼,捕到的大鱼总是被他放掉,他说自己捕的鱼放生后都认识,有时候还和鱼说话,他捕鱼像是在和鱼较量智慧,却从不向别人传授捕鱼秘方,他说这不是私心,而是在保护鱼。
有一年,风调雨顺,收成很好,到了捕鱼时节,鱼儿成群结队地蹿出水面,波光粼粼,这天晚上,有一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扎进水里,祥子从没看到过这种景象,波光中只见到五彩霞光,不知道水下会是什么鱼。这次捕鱼祥子格外小心,他想把鱼驱到一个叫北闸口的水域,这里呈凹字形,传说几百年了水没干枯过。祥子划着小船,用柳条敲击水面,嘴里哼着小调,人们说他是在呼唤鱼群,祥子感觉今天捕鱼特别吃力,水下像有巨大的魔力,鱼儿驱之不动。祥子停下船来,大口吧嗒着旱烟,随后拿出备好的鞭炮,在船尾把鞭炮点燃,清脆的鞭炮声在水面上响起,祥子是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放鞭的,炮声会惊了鱼儿,鱼群会四下逃窜,但凭着祥子多年的经验,他认为鱼群向前方深水区游的概率高,他迅速向前划去,人们早早就等在预定的水域,等祥子划过来,人们迅速用丝网把水面分开,慢慢地缩小水面。祥子仔细观察鱼的情况,发现今天的鱼像长了本领,箭一样在穿梭、跳跃,水面上一片沸腾,鱼儿像在破纪录似的一次次穿透渔网,这种场面真是叫人开眼。夕阳西斜的时候,人们停止了捕捞,费力不小,收获不大,回家的路上,人们默默无语,祥子心里更是说不出的难过。
晚上,祥子辗转难眠,水花拍岸声不紧不慢地敲打着他,他感觉自己像被扔到水里,鱼儿在他身边欢呼跳跃,他搞不清的是捕鱼技能一下子失灵了,凭经验,他预感明年是一个灾年,鱼是水的骄子,鱼的反常使他想到了水灾,一想到水灾,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早晨起来,他想起昨天捕到的金鲤鱼,便径直走到外屋放鱼篓的地方,可是鱼篓已经空了,鱼没了,他一下紧张起来,对着院子大声喊“孩子妈”!老婆从外面走进来,祥子问,鱼呢?老婆说,狗剩媳妇生孩子,都7天了,奶下不来,我把鱼送过去了……不等老婆讲完,祥子气得脸上青筋都突出来了,一边骂着一边跑出院子,他跑到狗剩家,一把掀开锅盖,把鱼从锅里捞出来,掉头就往大堤上跑,他是想把鱼放回水里。老婆也跟着他来到大堤上,她不明白祥子今天是怎么了,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他是支持她送鱼帮人的啊。自此,祥子变得沉默了,再也不去捕鱼了。
转年到了夏天,雨水很大,人们担心会闹洪水,纷纷搬到大洼的北岸,北岸地势高,是人们避难之地,祥子却在南岸搭起窝棚,备足了粮食和烧材,不时查看水势。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祥子来到北岸找到村长,祥子说,洪水是从西南方向下来的,北岸怕保不住。村长将信将疑,但在祥子的极力劝说下,最终同意搬到南岸去。待人们刚刚搬到南堤,洪水便下来了,北岸溃堤后,南岸却安然无恙,村民们逃过一劫。此后,祥子成为名副其实的鱼神,南岸被叫做神鱼岭。
如今的团泊新城,就建在叫做神鱼岭的地方,党的富民政策使这里成了真正的福地,祥子的后人们不再捕鱼,而是在养鱼,养鱼成了通往幸福生活的路,祥子的故事也会一代代地传续下去。 (本版插图:尚世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