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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认为衡量一篇书评的好坏,有两个标准:一个是圈内对书评的评价,当然,这比较虚,穿衣戴帽尚且各有一好,对文字更是如此;另一个比较实在的标准,就是大众读者的反应,看完书评,要么在第一时间确定这不是我要的书,要么痛快地掏钱买书,甚至为遍寻不着而夜不能寐。
看了比目鱼的书评,心中奇痒难耐,恨不得立刻就能看到他评论过的那些书——《枪口下的十四篇小说》讲的是一伙武装分子闯进了一个作家集会,别出心裁地让与会作家命题作文,此等奇文可遇而不可求,这是小说的最大卖点;《烂小说精读》更是让人匪夷所思,且不论哪个作家会同意自己的作品被收录进这么一本书中,比目鱼觉得“对于正在学写小说的文学爱好者来说,也许阅读这本书真的比阅读一本文学名著更有帮助”的观点就很具说服力;《风铃》的构思极为巧妙,书的作者共出版了七卷小说,每一卷都是相同的人物,但命运和情节却各有不同,展示人生的无数可能性……
比目鱼的书评以讲故事见长,更像原著的精简版,虽短小但能概括原著精髓,挖掘其中深意,已可看作书评写作的范例。但是满怀兴趣要去寻找原著时,突然发现被比目鱼骗了——所谓的原著,根本就不存在!
其实比目鱼从未骗人。在书的扉页,比目鱼已经清清楚楚地写道:所谓“虚拟书评”,就是为那些并不存在的、“虚拟”的书撰写的评论。也就是说,比目鱼的头脑中先有一本书的概念,然后他设想这本书已经由一位作家完成了,而这位作家可以来自任何文化和语言环境、可以是誉满世界的文豪也可以是籍籍无名之辈——当然,作家也是虚拟出来的——而比目鱼本人需要做的,就是去品评那本根本不存在的书。
使用此文体写作,比目鱼并非第一人,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算得上是开山鼻祖,而“虚拟”的最高境界就是以假乱真。博尔赫斯在其作品《虚构集》中引用的古典文本,有些根本就是杜撰出来的,但大多数读者于真假混杂之中,根本无从辨认。比目鱼当是充分领会了“虚拟”的精髓,了解了“虚拟”二字再回过头来看那些书评,他煞有介事的评论就能够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至于以假乱真的技巧,比目鱼很有一套:他会精心为他的“虚拟作者”制造一份档案,其中包括生卒年份、文化背景甚至师承关系等详细信息,其专业性或许可以和特工组织媲美;他会把《纽约时报》《时代周刊》等大腕级媒体搬出来作掩护,声称他的“虚拟原著”曾被这些媒体推荐;特别是他还特地为每本虚拟的书都配上了封面!完全的假话并不是那么难以识破,就怕假话中夹杂着真话,真亦假时假亦真,就把人都绕进去了。
寻常的书评都是以原著本身作为发挥的基础,而虚拟书评则可以根据表达的需要,创造“原著”的内容和情节,或许这也是比目鱼的“虚拟书评”能够以故事讲述为核心,而所述之故事又恰能表达其对某一社会现象思考的原因吧。从这个意义上说,比目鱼写的其实不是书评,而是以“书评”作为外包装的小说。
《虚拟书评》由两部分组成,前半部分为“虚拟书评”,后半部分为“作家和书”。在还算比较规矩地还卡佛、冯内古特、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海明威等人以本来面目的同时,比目鱼还是没忘记偶尔来一次“虚拟”,而那种虚拟,总是能够让作家看起来更加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