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早早晚晚,出出进进,经常看到笼里的鸟儿欢快地鸣叫,老人在鸟笼下打瞌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笼里的鸟儿拿什么眼神看笼外瞌睡的老人呢!
下班回来,正赶上一楼的新邻居搬家。
搬来的是对老夫妻。东西不多,车厢前部放的是常用家具,后部用一大块纱布蒙住,竟是十多个鸟笼。老人把纱布揭开,每个鸟笼里都有一只活蹦乱跳的鸟儿,个个伸头探脑,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付了车费,老人不顾一地的家具,先找了块有树荫的草地,架一根绳子,把十几个鸟笼一字摆开挂上,吩咐老伴端来一盆清水,挨个儿往鸟笼上撩水。说是鸟儿爱干净,一路奔波,先要给它们“洗尘”。
鸟儿对撩拨过来的水显然极是享受,不时抖动羽毛,个个竟开口鸣叫起来。一时小区内呢喃莺语,清脆嘹亮的鸟叫好似把大家带到森林里。不一会儿,小区内的孩子大人把鸟笼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人吩咐老伴取来事先调配好的鸟食,要给鸟儿喂晚餐。在钢筋水泥里待惯的孩子第一次见这么多鸟,个个好奇地趴在笼外,指指戳戳,口里嘘嘘学着鸟叫。老人不厌其烦,给孩子们一一介绍:这是画眉,那是鹦鹉,还有八哥……
鸟儿们进了食,又被这么多孩子撩拨着,个个兴奋了,伸长脖子,比赛似的亮嗓子,最奇的是鹦鹉和八哥,不时来句字正腔圆的“身体安康”“恭喜发财”之类的祝福语。
从此后,每天早晨就见老人家把鸟笼在树荫下摆开,喂食、洗澡、清理鸟粪,精心伺候那些小精灵。到了傍晚,再把鸟笼依次挂在阳台外。这些鸟儿倒也乖巧,每天早晨开始鸣叫,给小区平添不少声色,到了晚上一声不吭,看来适应群居生活,知道不能扰民了。只是偶尔鹦鹉或八哥来句人话,倒似谁家睡梦中的呓语了。
慢慢和老人家熟了,知道老人自封“鸟痴”,老伴嗤之以鼻,倒封了个时髦的词语“鸟奴”。老人一辈子爱鸟,两个孩子送到国外后,自己也退休了。平生大半的积蓄都用在养鸟上,孩子们很支持,毕竟自己在国外不能陪伴老爸,有这些鸟儿解闷倒省了自己不少心。老伴反对了大半辈子,最后倒被同化了,看她看鸟的眼神,就知离“鸟痴”的境界也不远了。
熟悉的风景不再是风景。暑假过后,繁重的学业使孩子们到鸟笼前的时间越来越少,只是经过时偶尔转头看一眼。大人有大人的烦恼,尽管鸟儿的叫声给他们混沌的生活打开一道亮缝儿,但很快就被忙碌的生活淹没了。只有两位老人家从早到晚在笼外忙活着。
早早晚晚,出出进进,经常看到笼里的鸟儿欢快地鸣叫,老人在鸟笼下打瞌睡。有时我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笼里的鸟儿拿什么眼神看笼外瞌睡的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