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9岁的张长立是天津西调台河道所的一名普通职工。他并不是护水员中年龄最大的,尽管头发和两鬓已经斑白,看起来却比很多同龄老人更加精神健旺,爽朗而健谈。如果不是因为天津在经历了连续5年的大旱之后,潘家口水库的来水量已不能满足全市的最低用水需求;如果不是因为引黄济津;如果不是因为静海县是全市护水河道最长的县;如果不是因为整个静海县人民为了保护市区人民的生命之源而做出了特殊的贡献;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天张长立恰好轮到留在所里值班,那么,有可能永远,我也不会结识这个把一辈子奉献给水利工作的老人。他也不会成为我们采访的笔下的主角。
在本市实施第6次引黄济津应急调水工程以前,家在距离单位25里地的唐官屯的张长立,日常工作就是进行河道管理,其中包括如阻止村民在河堤上盖房、掘土、伐树等等工作。早晨8点上班,下午5点下班。工作条件虽然艰苦,却很规律。现在他和所里的另外7名职工实行“三班倒”,每次3个人值12小时白班巡堤,3个人值12小时夜班巡堤,2个人在所里值24小时班负责做记录和联系工作。为了照顾惟一的一个女同志,让她只上白班,男同志就担负了所有和黑夜有关的工作。
轮到上河堤巡视,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张长立就一直在河岸边转悠。西调台河道所负责的河道长度是28公里,两岸长度相加就是56公里。他常常是带上几个馒头,带点水,渴了饿了就坐在河堤上吃饭,歇一会儿后继续工作。交通工具是一辆自行车。每次他从家到单位,都是沿着河堤一路骑车一路已开始察看,到单位交接班之后,就又出门去了。28公里长的河道两边有近300个闸涵、口门等,一旦封堵不严或出现松动就可能会跑水、渗水。到了这些地方,他都要下车去仔细察看一番。最初的日子他有时一天就要上下自行车150多次,现在情况稳定了,对各处的情况他也很清楚了,一天下来,他也得上下自行车三五十次。数九寒天,他却经常是汗流浃背。一个年近60的老人,不会游泳,身上也没穿救生衣,河堤又都是颠簸的土路,一旦不小心掉到河里,
身边若没有个帮手,就会很危险。把这个问题拿出来问他,他竟然没有考虑过,反反复复地察看和确定,他只是为了求个“心里踏实”。
在黄河水到达天津的最初的几天里,由于上游来水量高于计划量,河道长时间超原设计标准输水,水位壅高,造成两条输水河道多处不同程度出现险情。险情,几乎是天天都在发生。10月22日,黄河水刚到不足24小时,就出现了第一次,也是至今为止最大的一次险情。10月22日下午4点,张长立在巡堤时发现河堤上出现管涌,开始时只是一点一点在渗水,随后水越冒越大。他立即向指挥部做了汇报。黄河水来之不易,冒走的不只是钱,更是生命之源。80多名村民和40多名部队战士参加抢险。从当天下午5点一直奋战到第二天上午9点,终于彻底堵住了险情。张长立没吃晚饭也没吃早饭,他压根就没觉得饿。
那时候,他和同事们一起,顶风冒雨,日夜守护在80多公里的河堤上。每天没有固定的吃饭时间,饿了吃点干粮,渴了喝口凉水,密切注视着水情的变化。守护着来之不易的黄河水,经常是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以上,有时午夜以后都不能睡觉,甚至通宵达旦地工作。
在重新对大部分堤坝进行加固以后,加上水流稳定,险情已不再频繁地出现,这份“良心活儿”却依然不让他省心。只是工作的主要内容,由护堤抢险转变为巡堤护水。
静海县的饮用水一直是深井水,而不是引滦水或者引黄水。在全市担负了保水护水任务的区县中,静海县的护水任务却是最重的,输水河道最长,护水人数最多。县内需要防护的河道包括南运河和马厂减河,全长80公里,其中南运河49公里,马厂减河31公里。其实南运河从来不是一条输水河道,而是行洪河道,沿岸的居民长期以来就习惯于向河道内排放污水、倾倒垃圾。为了保护引黄水质不受污染,让黄河水干干净净地经过静海输送到市区,县里修建了一百多个垃圾池,将所有通向南运河的管道堵死,专门修建了通向排污河的排污管道。为了近千万市区人民,村民们改变了生活习惯。而习惯往往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全扭转的。
说起开始时,有些村民还是习惯地提着垃圾要往河里扔,这位老人突然因激动不出声了。终于,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面对这么多人,他为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掉眼泪而感到羞涩,可他明亮坦荡的内心世界,却一下子展现在我们面前,一览无余。沉默了半天,他才重新开始述说,“黄河水来得太不容易了,这不是浇地的水,这是给全市老百姓喝的水。你往里面倒垃圾,你这不是给市里的老百姓下毒药吗?”这话不禁让我们真实地感动。
任何破坏黄河水的行为,在张长立看来,都是“作孽”,都令他坚决不能忍受,他都得干预到底,不管你是谁。
河岸两边,有许多田地,如果用水泵偷偷地抽黄河水浇地,浇一亩地的成本大约在3块钱左右;如果用深井扬水泵从三四百米深的深井中抽水浇地,浇一亩地的成本大约在28块钱到30块钱。到现在为止,全县没有发现一起偷水行为。
从他的“办公室”出来时,时间已近午后1点。正是有了许多的张长立,我们才能够如此安心。
采访结束后的第2天,这个城市就起了浓雾,并夹杂着纷飞的雪粒,天寒地冻。走在去进行另一个采访的路上,惦记着那个为了一掬水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掉泪的张大爷。正好轮到他值白班了,此时他一定正骑车在不平的河堤上,恐怕早已汗流浃背了。(杜娟 陈晓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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