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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缉毒队抓到一名姓朱的毒枭。这人的合法身份是建筑包工头。
他交待，有个叫瘪五的皮条客最近刚帮他拉了一宗生意。瘪五神通广大，也不知怎么勾搭上两个缅甸人，那两个缅旬人已经携带两拽（拽是缅甸计量单位，一拽约３?３市斤）鸦片潜入双江。双方约定翌日中午１２时在小黑江下游交钱接货，具体接头地点为双江、沧源、澜沧三县交界处江边坡地的守地窝棚。瘪五还给双方规定了接头暗号。
我们当夜密捕了瘪五。审讯中得知，两名外国毒贩已在接头地点等候。外国人没见过朱某，瘪五只告诉他们朱某是四川人，大个子，白皮肤，３０多岁。
我和缉毒队的战友们连夜研究抓捕两名外国毒贩的方案。大家认为，抓他们不难，难的是人赃俱获。凭以往经验，毒贩子在接头地点肯定是人赃分离的，如果抓了人而他死不交待藏毒地点，无凭无据，你将怎奈他何？因此，上策还是派人乔装成买毒老板前去与之接头，待见到“货”以后再行抓捕。
派谁去冒充买毒老板呢？对方已知朱某是四川人，大高个、白皮肤……我想了一下，只有我是最合适的人选了：会讲四川话，身高一米八，皮肤也不算黑。好！此乃天意，“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我决定由我和缉毒队员罗恒忠去完成这个任务。我的身份是朱老板，罗恒忠扮我的保镖。
当时公安机关穷，财政拨的经费仅够发工资。我和罗恒忠只好回家跟老婆讨存折，凑了４０００多元现金，往提包里胡乱塞些旧书废报纸，把４０００元现金全铺在面上，看上去鼓鼓囊囊满满一包钱。
罗恒忠盯着提包嘿嘿直乐：“局长啊，我们一贯都是用这种半真半假的钱去买人家全真的货，有失公平噢！”
“哈哈，有失公平？此类‘不公平’交易只有我们做来才是合法的。反正工商部门不会找我们打假。这包半真半假的钱，不但要买他们的‘货’，而且还要强买他们的人头呢。老罗，藏好家伙提着包，咱们走！”
车行２０多公里，过了小黑江，弃车步行两小时，我们来到了三县交界处。我熟悉这一带地形，有一条险道也是一条捷径连着“金三角”。那条道攀悬崖越深箐，渡激流穿莽林，常闻虎豹袭人，时遇巨蟒挡道，毒虫猛兽出没其间，强人响马哨聚山林，一般人是不敢行走的。因此道奇险，公安常常不设防。从这条死亡之路上闯过来的人，必定来者不善！选定这样一块三不管的地方接头，足见来人不但凶狠，而且狡黠。
转过弯去，看见了半坡上的守地窝棚。
窝棚里钻出两个蛮蛮实实的佤族汉子。其中一个皮肤黑得赛火炭，自然卷的头发又黑又乱，像一团密密麻麻的乱茅草，年纪轻轻，却蓄着李逵式的大毛胡子。这家伙眼窝深深，长一对鹰眼，虎视眈眈瞪着我们，手里还提着一把三尺长的户撒刀。两人凶相毕露，窝棚门口一边站一个，像守庙门的哼哈二将。
我们从容地迎上去：“老表，饭熟了没得？我两弟兄肚皮饿了。”我打着四川腔把接头暗号递过去。
“黑火炭”收起咄咄逼人的目光，脸上的横肉也随即松弛下来，用温和的口吻对接暗号：“早就熟了，只等你们来就伴儿罗。小黑江酒可提来？”这家伙的汉语说得还蛮流利。
“提来了，保证你们满意。”罗恒忠把提包向他们示意。
四人怀着两种目的，一边抽烟呷酒，一边互相试探对方深浅。“黑火炭”不着边际地漫天要价，另一个家伙则默不作声地蹲在旁边，目光冷冷地在我们脸上扫来扫去。
我了解这帮人的德性，首次交道，他们是不会相信你的，必然要跟你玩一阵“捉迷藏”。兜了几个圈子，对方始终不亮“货”，喊出天价还咬死不松口。我明白对方漫天要价只不过是“火力侦察”而已。你若顺他的杆子爬，他肯定怀疑你是敌人。为把戏做真，我来个就地还钱与他们斤斤计较，争几百元差价，摆出不惜翻脸的架式。
对方的戒心有所消减。“黑火炭”提出让我们先“亮底”。我让罗恒忠把提包拉链拉开让他看。狡猾的家伙伸手就要抄包底，老罗一把将包口捏拢，不客气地说：“对不起，公平交易，该你们‘亮底’了，等我们验过‘货’，再让你们数钱。”
两人磨磨蹭蹭就是不肯把东西亮出来，尽提些怪问题让我们回答，甚至提出要瘪五出面，他们只跟瘪五发生关系。
我看看表，快３点了，不能老这样“蘑菇”下去。我号准他们的脉，毒品既已带进来，是不会再冒一次险又带回去的，磨蹭只不过是为了考验我们而已。这种时候，激他一下子，保证叫他沉不住气。于是我佯装不耐烦，把脸一板：“看来你们是毫无诚意啊，我甚至怀疑你们是不是真的有货呢。既然干不成，那就算球了！”我起身拍拍屁股，招呼老罗：“伙计，提起钱，下山！”
此招果然灵验，“黑火炭”稳不住了，连忙赔礼打哈哈：“大哥，莫急，莫急，有事好商量嘛，何必当真哩。我们也是莫奈何，被吓怕了。中国公安太厉害，不得不防啊。你们坐一下，我们去取货。”说完向同伙一摆头，后者尾随着他钻出窝棚去了。
那把长刀留在屋里。罗恒忠有经验，用力把长刀砍进柴墩子的裂缝中去嵌着，试了试，很紧，不易拔动。这样既缴了敌人的械，又不会引起疑心。
两个家伙从树林里出来，各提着一嘟噜东西进窝棚，在我们面前摊开：“不用我们吹，你们识货，自己看，都是去年的上等大烟，已经风干了，一斤实际等于当年收的两斤。”
那些东西如鸭蛋大小，一团一团的。颜色褐里透黑，很像马屎蛋子，一股浓烈的气味扑鼻而来，不必验看便知质量上乘。
“多重？两拽？好，相信你们，不复秤了，我们全收下，这样痛痛快快才像佤族汉子嘛，下次干脆利索些，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像我们这样……”
老罗听懂我的弦外音，配合十分默契，说时迟，那时快，话音未落，我俩同时扑向对手，一个对付一个。我摊上“黑火炭”，另一个被老罗抱住滚打到门外坡下，“黑火炭”也被我别臂锁喉。就在我腾出一只手解鞋带欲捆他的工夫，狗家伙反手一记重重的肘击打中我肋部，挣脱身跳到柴墩前去拔刀。刀嵌得牢固，把柴墩抬起了，刀还抽不出来，容不得他再拔第二下，我的拳头跟到，当胸一记重拳把他打出门外。我跃步跟上刚欲擒拿，好小子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正好站在窝棚的檐下，头碰着棚顶。他举手往棚顶的苫草中一摸，变魔术般又抽出一把长刀来。想不到他们竟会留这一手，怪我们麻痹大意，其实应该想到的，长刀是佤族汉子的随身饰物，人手一刀，更何况他们是干这种勾当的，两个人必然就有两把刀嘛！
懊悔已晚，形势急转直下，轮到他小子占上风了。他瞪得溜圆的眼珠子仿佛要鼓出眼眶外。在我们互相对峙的开初３秒钟内，他呼呼地喘着大气，在体内激发着所有仇恨。俄顷，这仇恨如山崩地裂般猛然爆发，他嗷嗷地叫着，挥舞长刀劈头盖脸向我砍杀过来，逼得我围着窝棚团团转。
危急关头，一棵碗口粗的松树帮了忙，我利用那棵树与他周旋。有树拦绊，他长刀的优势大大减弱，无法横扫，只能左劈右砍。我忽左忽右地躲闪着，始终让松树挡在我和他之间，叫他刀长莫及。
当时我心里不知道怕，只觉得窝囊，堂堂公安局长，竟让这么个黑不溜秋的家伙追着转圈圈玩。不行！我想今天老子不制服你这个丑八怪，算爹妈白给了我这一米八的料子。
最有效的防守就是进攻。对，反攻！
他的长刀又举起来了，劈下来了！一刀！两刀！闪着寒光，带着风声，擦身而过，好玄！我偏头，闪身，退步，躲过锋芒。
好嘞，这下瞅准空子，看我的。“呀――嘿！”随着一声怒吼，如雄狮发威，饿虎扑羊，我双手横撑树干，身子腾空跃起弹身出去――脚在前，头在后，如棒槌撞钟，双脚向前猛一发力――嘭！正中对方要害。我穿的是皮鞋，够他小子受的。狗日的威风骤灭，当即气瘪，长刀滑落在地，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下身，整个身子烂泥般瘫软下去。
多亏那棵松树，不但保护了我，还帮助我降伏了对手。树叶被我摇落了一地，树身被“黑火炭”砍得遍体鳞伤。我抚着松树的伤痕，怒不平，气未消，脚下一使劲，把正欲挣扎站起的“黑火炭”再次踢趴下，反剪其双手，解下我的鞋带将他两个拇指紧紧缚住，捆成个“苏秦背剑”。
罗恒忠收拾完另一个，也拖着他的俘虏上来了。
我拾刀在手，罗恒忠也把嵌进柴墩里的那把刀抽出来。两名毒贩见状，以为要砍他们脑袋，霎时黑脸变白，浑身筛糠，两退一软，扑嗵扑嗵双双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迭声喊：“阿叔饶命！阿叔饶命！”那丑态叫你又好气又好笑，刚才还称大哥，才过几分钟，就提我们“一级”了。
单刀赴会，到毒窟潇洒走一回
“内线”小Ｃ向我报告，他最近去耿马县孟定镇“飘”了个把月，结识了一个叫老平的当地人。老平自称手头有４０件（每件７００克）“４号”（海洛因），５万元１件，让小Ｃ帮着寻买主，许诺待事成后给小Ｃ抽一成做酬金。
我一听，４０件可不是小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必须探明虚实把案子破掉。直接有效的办法当然还是派人乔装买主打入毒巢，再伺机捕歼毒贩。
考虑到案情特别重大，我决定还是由我亲自充当“买主”到毒巢潇洒走一回。
孟定是个与“金三角”产毒区山水相连的繁华小镇，边贸繁荣，商贾云集，毒品和走私物品也乘机涌入。
７日，我让缉毒队长老江带５名精悍队员先期赶赴孟定，与当地公安部门取得联系，摸清老平的情况，做好布控工作。
８日，我和小Ｃ还有缉毒队员文东一道乘客车来到孟定。此刻我的身份是广东老板，姓龙，文东算我的随从。
在金龙酒店订了房，然后小Ｃ去找老平报消息，我和文东则去公安分局与当地民警还有老江他们接关系。在分局的协助下，我们在当地工商银行办了张２００万元的存单。
晚上８时，小Ｃ带着老平来酒店见面。从老平殷勤有加的态度上可以看出，小Ｃ已经把我这个“广东老板”的“来头”在老平跟前吹嘘渲染过一番了。交谈不过三句话，我就感觉到了对手的份量。老平不但有狐狸似的奸猾，而且还具备豺狼类的阴险和虎豹般的凶残。遇上高手了，我预感到我和他之间将有一场生死较量的好戏上演。
老平旁敲侧击跟我侃“家乡”。我告诉他我是潮阳人。哪知这家伙去过潮阳，他设着陷阱套我，真真假假地问我一些地名。好在我的“广谱”说得极像，又会撇几句夹生的潮州话，对潮阳的地理环境也比较熟悉，没有掉进他的陷阱。
“初试”过关，开始谈正事。老平说他的４０件“货”藏在山上，要我先付１００万定金。
索要大额定金是毒枭们反侦查的重要手段，经验告诉他们，真正的买毒者一般能通融，若是假冒的呢，绝不敢把大笔现金放放心心地交给他们。
我没好气地诘问他：“干这行讲究公平，我连你的‘货’都没见到，就拱手送上１００万，这恐怕太不公平了吧？”
老平有点儿尴尬，但很快便恢复了自信，他语中带刺地说：“龙老板大概是初涉此道，还不懂得这道中的规矩吧？像这号大宗交易，卖方不但要先收定金，而且还得委屈你到我家‘闷’几天。这几天如果大家都平安无事了，我们再成交，假如有什么风吹草动呢，那就对不起你啦。不是我不信任龙老板，确实是被公安逼的，缉毒队的探子活动频繁，真假莫辨，不知多少道中人误中圈套而掉了脑袋啊，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实话对你说吧，货不是我的，真正的货主在外面，我不过搭靠人家打零食吃，不得不奉命行事，还望谅解。龙老板你若真有诚意想做成这笔买卖的话，不妨先受几天委屈，事成之后，我老平再给您叩头谢罪。”
这一招还真他妈毒辣！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坦然地答复：“跟你去，好啊，有人管吃管住我怕啥？定金嘛，我现在就把底子亮给你……”我摸出存单递给他：“这上面有你要的数，单子可以先交你保管，你也可以到银行去查底子，看究竟是不是存着那么多钱。不过我劝你别打歪主意，存单是加密的，密码在我脑子里，只有等我见到并验过你们的货以后，才能取钱给你们。”我略作停顿，观察了他一秒钟，接着说：“我也把实话对你说罢，这钱啊，不是我的，我和你一样，只是搭靠人家打零食吃的角色。我的老板在香港。”
老平狡猾地一笑：“这个你不说我也早猜到了。杀头的勾当，真人不露相，出面的当然只是你我这些‘二传手’喽。”言语之间已有惺惺惜惺惺的感叹。
老平收了存单，对小Ｃ和文东说：“二位就住这儿别挪窝了，五天后自有好消息。”
临跟老平出门前，我一语双关地叮嘱文东：“安心住着，别到处跑，５天之内不许来打扰我。”
老平的家在镇子边一条深巷尽头，高墙大院，好一座豪宅！朱门开处，我看见院内不但豢养了一群恶狗，而且还有一群两条腿的恶人。这回真正是进入了虎穴狼窝。院门在我身后重重地关上了，四周的高墙和一群打手将阳光和自由与我隔绝开来。打手们对我进行了严格的搜身。
我心里明白，他们将我软禁，一是这几天中直接对我进行审察，二是在我身后展开反侦查活动，以甄别他们的主顾是真正的毒贩还是公安的密探。从现在起的５天内，我如果表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胆怯或是烦躁，都可能被对方看出破绽，任何一点破绽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使行动失败。老平肯定已安排了爪牙监视文东和小Ｃ的行踪，同时也肯定放出了眼线从外面暗中监视这座宅子的情况，看是否有“便衣”在附近活动。我暗暗祝愿，愿文东能听懂我刚才那几句话的含义，行动千万要谨慎，防止被跟踪，同时尽快设法与老江他们以及公安分局取得联系，不要企图对我采取什么保护措施。但愿他们明白，对我最好的保护就是不要实行保护，最有效的措施就是不要采取任何措施。
事后得知，我的担心完全多余，他们做得非常好。分局已对各警队和派出所都作了布置，５天内不许警车在那一带鸣警笛，不许到那附近查户口、取证或抓人，以免打草惊蛇，引起老平一伙误会而危及我的生命安全。
我的起居行止受到严格监控，连佣人和厨子的眼神都带“电”，使我不敢越“雷池”半步，规规矩矩呆在房间里看电视。行动受约束，口腹则受到优待，每日三餐大鱼大肉，老平顿顿作陪。每顿饭要吃很长时间，他无话找话跟我闲扯，千方百计想从交谈中发现漏洞。幸亏我有十几年侦查经验和多次毒窟卧底的经历垫底，方能一次次躲过陷阱，绕开暗礁，化险为夷。身陷“囹圄”的那几天，真有点度日如年的感觉。
在毒窟里熬过了漫长的４天。晚上，我沐浴后刚想上床睡觉，女佣阿珍鬼影似地闪进卧室，上来就贴住我，淫声荡语地摩擦着我的耳膜：“龙老板，龙大哥，闷了这么多天，你一定很寂寞吧？你相貌堂堂，伟哥猛男，连续四五天不得沾女人，夜里怎么睡得着哦，今夜就让我陪你解解闷吧……”说着就动手解我的睡袍。
我当然明白，这是老平施的美人计。我知道，阿珍是条美女蛇，我还真有点心旌摇荡，血脉喷张，差点儿把持不住自己。我在自己大腿上狠命地拧了一把，神志保持了清醒，计策也被拧了出来。我作出神魂颠倒的样子抱紧阿珍，在她耳畔喃喃低语：“阿珍，你真美（她的确很美）！我多想和你同坠爱河啊。唉……”我长长地叹息。阿珍仰头问我：“你为啥叹息呢？”
我满怀遗憾地说：“今晚不行！我们广东人做生意讲究避晦气，尤其做大生意，做成之前要绝对杜绝淫逸，要静心养性。你没见我每晚沐浴每晚燃香祷告吗？感谢你有这份心，我们还是都忍耐一下，等我的生意成交以后吧。到时我要让你天天陪我‘解闷’。我还要带你到香港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见没戏了，阿珍只好悻悻离去。
我辗转到后半夜才昏昏入眠。在梦里，一群豺狼围着我龇牙咧嘴，做出咬食我的凶样。我想逃命，却迈不开步，想出手反抗，却无论如何也抬不动手臂，从梦魇中挣脱，才发现自己手脚真的被人按住了。老平站在我的床前，他命几个打手将我双手反绑了，拖到客厅里。
我的脑筋急速转动，分析他们究竟是想黑吃黑呢？还是识破了我的身份？若是前者，他们必先动用酷刑，逼我说出存单密码而后杀我灭口；若是后者，他们应该把我杀死在床上而后匆忙逃跑，明知自己已被公安机关罩在网中，岂敢慢条斯理在这里磨时间？据此判断，我的身份尚未暴露，肯定是老平对我进行的又一场“考试”。想到此，心里立刻踏实多了。我镇定地盯着老平，且看他怎么说。老平跟我目光对视了足足三分钟，咧开嘴一声讥笑：“好一个龙老板，装得倒挺像！老子差点中了你们的计。”
我要求他把话说明白，我不能稀里糊涂做冤死鬼。
“说明白？你心里其实最明白。告诉你吧，你的那个伙计跟便衣接头时被我的人看见了。刚才我们已经打发他下南定河见龙王去了，临走前他承认了一切，我们赏了他个全尸。这会儿他正在南定河底等着你呢。怎么样？姓龙的，你是留具全尸呢，还是想身首分家？”
我说我什么也不想，你们他妈的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把老子“黑”了，“黑”死了我你们也得不到半点好处，反正存款密码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假若丢了那笔款，就等于丢了我老婆孩子的命，香港老板怕我卷款潜逃，把我的老婆孩子当作人质扣着呢。
老平根本不提密码的事，他命一名打手拿条麻袋套住我的头。隔着麻袋我听见他在说：“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要痛快死呢，还是要慢慢地死？”
过了约５分钟，我头上的麻袋突然被揭去，老平亲手为我松绑，把我扶到太师椅上坐下，连声地对我陪不是：“龙老板，让您受惊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几名打手也忙不迭地为我揉肩搓臂。
我知道我“考试”及格了，仍装出委屈和惊恐的样子把他们臭骂了一通，并催促他们立刻带文东来见我。
老平急忙解释说：“你别担心，那位兄弟好好的，我们没敢动他一根毫毛。适才那么说不过是考考你而已。龙兄真金不怕火炼，不愧是英雄好汉。我这就带龙兄去看货。”
天光大亮，我随老平来到镇外后山一片树林里。早有老平的４名喽?守在那，他们打开两个纸箱，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全是压缩成《新华字典》大小的块状物。
“龙老板请验货。”老平客气地说。
我随机挑了三块，戳破包装取样，放在锡箔纸上燃烧检验。一撮白色粉末在高温下化为一股蓝雾，是纯度很高的海洛因。清点数量，共８０块，两块为一件，正好４０件。我点头表示满意，喽?们当着我面将４０件毒品重新装箱，贴上封条，请我用笔画上记号。
老平掏出那张存单还给我：“龙老板请去取款吧，我们在此恭候。”
刚才进山时我就观察好了，这片树林不便于围捕毒贩，敌在暗处，我在明处，不等靠拢早把人吓跑了。我犹豫着，作出为难状说：“在这里交接恐怕不太合适吧，你人多势众，又是刀又是枪的，我怎么敢背着那么大一笔款子来呀？”
“依龙老板的意思……”
“这样好不好，我去租辆车，取了款后我把车停在镇外３公里的加油站旁，中午１点你们准时把货送过去。接到货后我便马上离开。”
老平接受了我的方案。
我回到金龙酒店，与小Ｃ和文东见面。我通过化妆成酒店服务员的侦查员把歼敌方案迅速传达给老江。
吃过午饭，我提着拷克箱进银行去转一圈出来。文东“租”得一辆桑塔纳，司机是缉毒队员小强。小强给我和文东一人递一支微型冲锋枪，并告诉我说：“局长，你放心，加油站附近已布下天罗地网，保证让毒贩子们插翅难逃。”
１点，老平一伙放心大胆地开着辆三菱车准时到来。在３支冲锋枪的威慑和５辆警车的团团包围中，我们不发一弹，５名毒贩及４０件海洛因被人赃俱获。接着，我们马不停蹄赶赴老平的毒窝，将另两名喽?以及厨师、佣人阿珍一并抓获。（李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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