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6月,“生存大挑战·重走长征路”的队伍出发时,我跟队员们曾有过一面之缘。之后就是在电视里关注他们的行踪。这个节目显然借鉴了美国电视节目《生还者》,引进了淘汰制,因而行程中充满了“斗争”。我一直在猜度队员们在“人斗人”时的心理状态,现在终于有机会同他们当面聊聊,这最后8个人应当是对“人斗人”最有心得的了。
————钭江明
记者:走了差不多半年了,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侯向科:增长了见识,增强了心理承受能力,意志力也坚定了。
林立:心理承受能力增加了,意志坚定了。
雷湘成:祖国的大好河山。一路上认识了不少少数民族朋友,他们的性格纯朴豪放,我想以后都会跟他们做朋友。虽然自己讨厌的人,还要对他好,这应该算是我这次最大的收获。
陈淑媚:几个月的行程,像是经过了洗礼,对各地的风土人情及民间疾苦的了解更加深入,内地有些偏远地区生活真是很苦,特别是小朋友,没有学习的机会,我看了感到很痛心。不过虽然他们的物质文明较为匮乏,但他们有都市人难以达到的精神境界。更重要的是我真切地体会了人与人之间的真善美之情。
潘麒好:一路上接触了不少以前没接触过的人和事,是我最大的收获。
黄金萍:看到听到学到好多以前没有接触过的东西,也感受到了很多以前未感受到的东西,包括人际关系。
谢赢:除了一路上战胜困难的收获之外,就是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收获。
朱庆通:我与人沟通能力提高了。
记者:从电视里看到电视台给你们出了很多难题,你们觉得途中最大的障碍是什么?
雷湘成:我的颈椎、腰椎增生,每次野外宿营都会痛。
陈淑媚:旅途中最大的障碍是一个情字。对朋友,特别是家人们的思念之情,我曾经在几个星星月亮的夜晚,黯然泪下。
潘麒好:基本上没障碍。除了长时间走上坡路。
黄金萍:最大障碍是走远路,一天数十公里,连续多天,脚痛,痛得要哭。
朱庆通:淘汰制是最大障碍。比赛时是队友,公投时是对手,心里很矛盾。
记者:哭过吧?有这么多障碍,吃这么多苦?
潘麒好:哭过。队友离去时。
黄金萍:哭过几次。第一次在江界河过了几天只吃稀饭野菜的日子,端午节也是这样过的。活动结束后回到镇上打开手机,看到爸爸的留言:“端午节在哪里过?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粽子?”眼泪就哗啦啦地流下来。在家里我最爱吃粽子,每年端午节都包粽子给我吃,但今年端午节我们是怎样过得呢?这种日子给父母知道了不知会多么心疼!后来也哭过,如送走葛华时,还有走了近50个小时飞夺泸定桥到达终点,见到迎接的亲人时;在四姑娘山脚下比赛胜利时,等等。
谢赢:也哭过,但不是面对困难,困难不会让我流泪,因为我自信可以战胜。而情感方面,我又是个易流泪的人,面对队员的离去我总是难以控制自己流泪的闸门。
记者:男士呢,哭得多吗?
朱庆通:在7月中旬公布要开始淘汰人时,我想单飞,离开队伍自己走,与队员话别时,哭了。
侯向科:我没有哭过。
林立:我哭过。飞夺泸定桥那次急行军,我崴了脚,感觉到比较委屈,所以哭了。
雷湘成:那次我也流了泪。我们比生存队晚3个小时出发,又不准赶夜路,林立又扭伤了脚,有这么多不利条件,最后大家互相团结,互相鼓励,想了很多办法,最终比对手快了40分钟。到达终点时很激动,眼泪就流下来了。
八人各出奇招免遭淘汰
■场外分析
经过数番“人斗人”以及自然淘汰,8个人最终闯过了所有的关卡,成为第二届《生存大挑战》的胜利者。他们的胜利有什么秘密?记者采访了节目拍摄的工作人员,他们对8个队员的胜出一一进行了分析。
谢赢:性格倔强,没心计,目的单纯,就是想出名,所以尽管人缘较差,但不会被视为对手,大家都把她视为结盟中可争取的最后一票。
林立:老好人,性格开朗,人缘好。
雷湘成:退役侦察兵,体能、野外生存经验丰富。参加活动不仅是个人意愿,也有单位重托,尽管诸多不顺,他仍然咬牙坚持下来。
侯向科:刚退役的特种兵,同雷湘成是能力最强的两个,他同战友一同报名,战友入围,却在报到前一星期为抓歹徒而牺牲。侯是抱着完成战友遗志的心愿参加大挑战的,是整个队伍中意志最坚定的一个。
朱庆通:体能很好,乐于助人,在女队员较多的生存队中地位颇高。
黄金萍、潘麒好:两人从入队后就成为朋友,每次淘汰投票意见都一致,尽管体能不算好,但都没什么心计,乐于助人。
陈淑媚:较有心计,很会做人。
在前一段的交谈中,“幸存者”们告诉记者,感受最深的是他们的意志更坚强了,尽管路途中他们也屡次流泪。接下来,记者将问他们一些难于回答的问题,比如说,为了生存,你们淘汰了谁?
记者:现在要问到我一直想问的问题,你们相处得怎么样?包括被淘汰掉的和退出挑战的那些队员。
雷湘成:还可以。
谢赢:我现在与队员及工作人员相处得都挺开心,他们也很喜欢和我开玩笑,我也是个很能开玩笑的人。
侯向科:还可以。
林立:还可以。
陈淑媚:非常融洽。人与人之间,倘能互相体谅,互相包容的话,就不存在相处困难或不愉快的事情了。
潘麒好:还行,我是以诚待诚。
朱庆通:还可以,开心见诚。
黄金萍:与其他队员相处得不错。即使诸如老靳、谢赢之类,也有话说。
记者:听起来谢赢比较难相处?
谢赢:刚才你问最大的障碍,前期不被人理解是我最大的障碍。
记者:你们都说相处得不错,恐怕有违心的成分吧?从电视里看到你们经常争吵的。节目实行了淘汰制,我猜想你们都会感觉到人际关系的危机,是吗?谢赢应该感受深些?
谢赢:前期人际关系的危机感是比较强,但现在这种感觉淡然了。从人际关系上来说相处得也好了。我觉得自己的心态已经很坦然。我不在乎结果,只要自己没有愧对自己青春的努力。
陈淑媚:对于淘汰的制度,我是持反对的态度。但无奈必须得遵守这个“游戏”的规则。不过由开始到现在,我丝毫也没有感到人际关系存在危机。
雷湘成:我感到了。到达人员有限制,必须淘汰别人,必须“排除异己”。前面我说最大的障碍是病痛的折磨,现在修正一下,其实这才是我最大的障碍。
潘麒好:多少是有些危机感的,人都是自私的。
朱庆通:是有点吧,不过我不会太在意。
黄金萍:我也有感到。我不会处心积虑,不懂勾心斗角,不会拉关系,搞小集团。唉,即使感到危机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不能去做些什么事情解决它。
侯向科:我现在谁都不相信。
记者:你会把这个原则运用到生活中吗?
侯向科:不会。
记者:投票淘汰别人时,你们都会考虑一些什么因素?
雷湘成:考虑这个人在队伍中所起的作用。如果他影响了比赛胜利,或者团结,就投票淘汰他。
侯向科:看他所起的作用。
林立:看他的人际关系如何,以大局为重。
朱庆通:第一,是否团结在一个集体;第二,对队里的作用;第三,身体、心理健康状况。
记者:男士看来都比较理性,女士的选择呢?
黄金萍:我也主要考虑感情因素。
谢赢:我会认真做比较,并综合考虑队员在自己心目中的感觉。
陈淑媚:我们队淘汰第一个队员后,我几乎要崩溃了。所以接下来的淘汰投票,我都采取比较消极的方法————抽签。抽签名单包括我个人。因为与其他人相处这么久,都产生了或深或浅的情感,在将到终点之际,我不忍将任何一个人“赶”走。
潘麒好:我也是听天由命,然后还要看他是不是队里不可缺少的人物。
记者:那淘汰了队友,会感到内疚吗?
雷湘成:不内疚。
谢赢:内疚肯定也会有,但自己已经正视这种游戏规则,对于队员的离去留给自己的是一份伤感。
侯向科:不会。
陈淑媚:不会,因为我已听天由命了。
林立:会。比如在石鼓淘汰冯敏洁,良心上受到谴责。
潘麒好:会。淘汰葛华与钟霞都让我感到内疚。
朱庆通:不会,这只不过是一场游戏,我没有杀人。
黄金萍:会内疚。所以第一次淘汰时,在葛华与老靳之间,不知道选择谁,因为这两人对于我,我都不忍心写下名字,最后写了自己的名字。这么多次淘汰,只有教授的淘汰是我也有一票的,所以对于他,我深感内疚,甚至不敢面对他。
记者:怎么安慰自己?
谢赢:人生聚散离合,再美的宴席也终会曲终人散,想开点。
侯向科:把活动看成一场游戏。
林立:心理上的自我调节,把活动看成一场游戏。
陈淑媚:尽量令自己的心理平衡过来。
潘麒好:想想这不过是一场游戏。
朱庆通:Let it be.
黄金萍:没法安慰自己。惟一想的是时间会证明一切,淘汰是不得已的选择,但我们还是朋友。
记者:如果以后还要继续淘汰人,下一个,你们都会淘汰谁?会采用什么策略保证自己不被淘汰?(基本都没有回答会淘汰谁的问题。)
陈淑媚:尽量做好每一件事,此外就是听天由命了。
潘麒好:听天由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朱庆通:充分发挥自己的优点。
黄金萍:顺其自然,坦然接受一切结果。别人要淘汰你,你做什么都没用,要是不想淘汰你,你什么都不用做。
雷湘成:利用自己体力较好,技能全面,经验丰富的优势,在比赛中争取胜利。同时跟队员搞好关系,多帮助比较弱的队员。
记者:我看《生还者》,发现他们都会采取结盟的方式。
雷湘成:我不认同结盟,参加活动是培养团队精神,锻炼自己,如果搞拉帮结派,就没意义了。应该淘汰谁就淘汰谁。其实每次淘汰投票之前,都有队员跟我交流,讨论结成联盟淘汰“异己”的问题。不过我都拒绝了,我谁的盟都不加入。其实。结盟对我影响很大,也造成了我走完全程的最大危机和最大障碍。我其它方面都不错,但是我不入盟,结果被两派都撇开了。其实我完全可以结盟,但从为人上讲不愿意这样做,没有意思。(但如果到了不得不的地步呢?)如果非这样做,也没有办法,不过违背自己的良心和意愿做,真的很不舒服。
谢赢:一面是在关键时刻展现自己的能力素质,另一面团结同一线的队员。我不会选择淘汰能力强的队员,相反我会淘汰能力弱的人,不管他职位如何。
侯向科:尽力做好每一件事,做到问心无愧。
林立:我的策略是没有策略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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