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孩子简直成了“候鸟”,每年秋末冬初自己主动来到收容所,等到第二年春暖花开时再自动离开去过流浪生活。
“到处流浪、到处流浪……”十几年前印度电影里的流浪儿小拉兹的形象,至今在我国一些城市街头上演着。为了生存,他们伸出乞讨的手,讨不到就去小偷小摸,成为社会上不和协的音符。
近期,笔者在沈阳采访了几个流浪儿。他们逃出那个没有温暖的家,日子久了,便不想回家或根本忘了家。他们有时被“流浪儿童救助中心”收容,但大多数人被遣送回家之后又逃出来继续流浪,有的孩子简直成了“候鸟”,每年秋末冬初自己主动来到收容所,等到第二年春暖花开时再自动离开去过流浪生活。究竟要流浪到何时,流向何方,他们从没考虑过。他们只是停留在生存本能的层面上,经历令人心酸。
流浪儿雨佳今年16岁,已在社会上流浪8年了,脸上布满了与其年龄不相称的沧桑。那双细长的小眼睛,总是无精打采,在偶尔的一瞥中流露出的单纯与真切,转瞬即逝。
家在雨佳的心中早已模糊。他连小学一年级都没读完就辍学了。父母是个体卖猪肉的,在他的印象中,父母从来没过问过他的功课,而且爸爸经常因为他干活不中用打他。他说自己记忆力不好,就是被爸爸打的。他母亲料理完生意后,就去镇上的舞厅,而父亲除了喝酒之外就是打麻将。
一次,雨佳发现带在自己身上的仓房钥匙不见了,对他来说这就意味着爸爸的一顿暴打。为了避免挨打,他离家出走了。8年来,他什么地方都住过,马路边、建筑工地、车站、居民楼的楼道,有时连垃圾箱都呆过。8年来他被收容了多少次,自己也记不清了。
流浪儿修旭今年12岁,可是从他那瘦小的身材来判断,也就八九岁的样子。他剃着光头,脖子细细的,脸上泛着营养不良的暗青色,但那双不算大的眼睛,却在顾盼之间明确地告诉你:他是一个“机灵鬼”。
修旭刚刚四五个月大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他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他四五岁的时候,爸爸因盗窃木材被判了3年徒刑。不久,爷爷因病去世。
在他十岁的时候,爸爸为修旭找了继母。家里人常为一点小事吵架,有时菜刀、斧头都用上了,小修旭吓得跑到外面与狗和兔子呆在一起。爸爸还蛮横地剥夺了修旭读书的权利,让他在家帮着干活儿。
到了冬天,修旭每天得拉着爬犁上山砍柴,回家还要喂养兔子。一天,死了一只兔子,他害怕得躲到别人家废弃的猪圈里呆了一宿。但第二天还是没能躲过一顿毒打,爸爸用皮带没头没脑地抽打他,竟然把皮带都抽断了。不久,在又一只兔子死掉后,他离家出走了。
在沈阳北站附近流浪时,他结识了不少小伙伴儿,他们三五成群地在一起流浪,白天到处捡易拉罐和空矿泉水瓶之类的东西去卖钱,或者在繁华的地方向行人要钱。他们经常吃不饱,实在饿极了,就去快餐厅捡残羹剩饭充饥,或者混进超市,去找免费品尝的东西吃。
一次,他和几个流浪儿趁天黑爬上一列货车,在车上遇见了几个比他们大的流浪汉。这些人不但把他们身上所有的钱洗劫一空,还强迫他们做一些非常下流的事。修旭不从,带头和他们撕打起来,一个叫三毛的流浪儿不幸从飞驰的货车上摔了下去,至今也不知是死是活。修旭说总也忘不了那个可怕的夜晚。
修旭也有美好的梦想。他梦见自己挣了10万元钱,给奶奶买了漂亮的房子,又帮助两个叔叔成了家,自己在村里还开了一间小卖店。
但是他的梦里,没有妈妈爸爸。问他什么时候停止流浪回家,他毫不犹豫地说:“等我爸爸死了以后再回去。”小小孩子对父母如此怨恨,令人不寒而栗,而这究竟是谁的错呢?
当问起这些孩子将来如何打算时,他们几乎是同样的回答:“不知道。”他们认为,无论是在外面流浪还是在收容所里,都远比在家里好。更为可怕的是,绝大多数孩子都表示憎恨他们的父母。心理学家指出,这种怨恨在心中长期积郁,会使他们正处在生长发育阶段的心理产生倾斜和畸变,一旦这种心态严重失衡,导致畸型心理,甚至会走上违法犯罪道路。
据有关部门统计,仅沈阳市收容遣送站每年就有600多名16岁以下的流浪儿被收容,有的屡遣屡返。研究青少年犯罪的专家指出,流浪儿盗窃、抢劫等违法犯罪现象日益突出,已成为社会一大病症,亟须引起全社会高度重视。家庭、社会各方应伸出手来,拉回流浪的孩子,让他们在爱心和教育中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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